阴冷天空萧萧落着六角星雪花,刚被清扫出来的青石板很快再次被覆上一层薄雪。
格兰包裹在棕色棉衣里的身体冷得微微发抖,看向一旁仍然穿着夏天衣服的李老头。
“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天气出发,恐怕还没到目的地,咱们就要冻死在这鬼天气里。”
李老头倒是一副完全不觉得冷的样子。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早点帮我把事办了,我好把最厉害的那一招教给你,这样你才能去救你想救的人。”
格兰“切”了一声。
“你要真为我好,就先教给我,我救了人,肯定全心全意帮你办事!”
李老头一把揪住他通红的耳朵。
“这么说,你小子现在是不打算诚心帮我了?”
“哎呦——疼!我错了,错了......”
李老头手上松了些力气。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格兰垫着脚尖,企图让自己的耳朵少受点罪。
“我的意思是,您老把最厉害的东西交给我,我才能尽全力给您办事啊。”
李老头撤回手掌,哈哈大笑一声。
“怪不得你长的没个人样,却能让酒馆那老板娘对你死心塌地。”
格兰揉着耳朵,脚下乱跳。
“别胡说!”
“哦?我怎么胡说了?”
格兰与他拉开了点距离,生怕再被对方碰着自己耳朵。
“我就算再丑,也比你好看得多!”
李老头没有像格兰想象中冲过来胖揍自己一顿,而是抚着胡子感慨道:“想当年,老子也曾是被万千少女迷恋的帅哥一枚,如果不是为了......”
格兰没有让他说下去:“得得得,你帅,你最帅,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要带我去见谁了吧?”
李老头眯起眼,露出格兰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轻轻吐出两个字。
“你猜?”
格兰头上落下几竖黑线,心想看来这老头并不打算现在揭开谜底。
“想必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格兰说出自己的猜测。
李老头没有搭理他,沉默向前走着。
格兰不罢休,赶在他身后。
“既然他那么厉害,你还不如先把最厉害的招式教给我,我也好帮你对付他。”
李老头依旧没有说话,好像在仔细地思考什么事情。
正走着,他发现前方道路上渐渐聚满了人。
下雪天气,这些人不在自己家呆着,反而跑到这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格兰透过人群,发现他们聚集的地方是教堂门口。
他除了女人外,最喜欢的就是热闹,于是便准备向人群前方挤去,想看看究竟有什么热闹可看。
没等他迈出脚步,李老头便拽住他的衣领。
“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掺和。”
格兰挣扎了两下,并没有如愿挣脱。
“我就看一眼,绝对不掺和!”
“不行。”李老头语气从始至终的平淡,拽着格兰从人群边上走过,越行越远。
……
……
“怎么回事啊?”一个刚刚挤到前排的麻衣大汉问向旁边的人。
“教皇死了!”
“什么?他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人谋杀。”
“乖乖,教皇也敢谋杀,凶杀不怕被上帝关进地狱吗?”
“上帝?他也早就死了,难道你没听说吗?”
“上帝也死了?”
“嗯,天宗教你知道吧,对就是那个,现在上帝死了,天宗教所信仰的玛多上位,成了众神之主......”
众人七嘴八舌,将事情真相囫囵地说出一些。
……
……
拉弗尔冷冷盯着坐在铺着温软羊皮毯子上的“查理十八世”。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查理十八世一脸无所谓,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他难道不该死?谋杀圆桌议会十二元老的凶手,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须死。”
拉弗尔眯起眼睛,露出一丝凶光。
“你真的以为戴上王冠就可以行使国王的权力?”
查理十八世皱了一下鼻子,仿佛对拉弗尔的这种说法很不满意。
“我是查理十八世,查理十八世是国王,我当然也就是国王。既然我是国王,又为什么不能行使国王的权力?”
赛茉公主一直红着眼睛没有说话,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坐在教皇爷爷的腿上听他给自己讲故事的画面,那大概是自己这一生中最轻松最快乐也是最惬意的时光了吧。
听到十八世的话,她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自己找来冒充弟弟的人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变成了一个自私冷血的魔鬼。
拉弗尔嘴角勾起代表愤怒的微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下地狱。”
查理十八世仍然一副镇定的样子,好像对生与死完全不在意。
“您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吗,尊敬的叔叔!”十八世将“叔叔”儿子咬得特别重,生怕拉弗尔耳朵不好听不到。
“我可没有你这个侄子!”拉弗尔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十八世瞥了一眼拉弗尔身旁的赛茉公主一眼。
“姐姐您也没有我这个弟弟吗?”
赛茉公主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没有说话。
可是眼睛里的冰冷已经说明一切。
十八世突然笑起来。
“那么叔叔的侄子或者说姐姐的弟弟,他究竟在哪?”
拉弗尔与赛茉公主对视无言,事实上公主派出去寻找真正王子的人马,直到现在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而另一边,新的教皇人选还没有选出,老教皇便已经被十八世派人谋杀,这下便再没有人可以光明正大地驱逐十八世了。
也就是说,坐在这里的这个魔鬼,此时此时必须是他的亲侄子,也必须是她的亲弟弟。
十八世还在笑着。
“你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自以为是,将帝国神圣的法律扔在地上践踏,现在,对于你们的审判即将来临。”
拉弗尔眼睛睁大,眼白里全是血丝,近日因为南北战线失守的消息,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合眼。
十八世终于停下笑声,伸出右手手指,指着两人道:“我猜叔叔姐姐一定会说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他站起身,像真正的王一般俯视着两人。
“可是你们所谓的为了帝国,有没有问过帝国公民真实的感受?他们愿意那些被你们授意暗杀的元老们死吗?他们愿意整日活在谋杀案的阴影当中吗?他们又愿意每天活在可能收到前线亲人战死消息的恐慌中吗?”
他顿了一下。
“他们不愿意!他们只想安稳活下去!但是嘴里说着为帝国着想的你们,却给他们带来了死亡,带来了分离,带来了灾难,而且——”
“还亲自挑起战争!”
十八世嘴角再次勾起,看着眼神逐渐空洞的拉弗尔。
“我说的对吗,另人尊敬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