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魏府议事
溪口县城比以往更加热闹了,来了更多的难民,官府在城外专门划了一块空地安置,每日城门口有施粥,虽然是稀粥,但总能果腹,青壮年都被召集建屋修路垦荒,一日三餐饱饭。有某项才能者若考核过关,会被带到口子村,统一安置,其子女入学堂读书。
学堂的事儿,周玉安排的井井有条,口子村里到来的难民也都有周成负责。周成半年前就来了,一并带回来了一些番薯和一些不知名的籽儿。明月让寻宝队两人留下研究试种那些带回来的籽儿,剩下的几人都跟着周成一起负责安排难民事宜。
这群难民里有个叫初一的匠人,擅长造屋,任何房屋都能建造,还能造双层,村口高坡上修了一个两层的塔屋,就出自他手。明月只是要求在村口修一间很高的屋顶能上人的屋子,结果出乎意料。去看了那栋两层房后,回去就画了一幅图,一个依山而起的瞭望塔楼,谁知初一看了后竟说要去看看那处建塔楼的场地,明月让人领着去了。
回来后,初一竟执笔在明月的图纸上改了几处,惊得明月舒了口长气。乖乖,这是个宝贝呢。
商量好事宜,明月就不再过问,建塔楼事宜全权交给初一,银钱物找许州,人找周成,有异议难以抉择之事再来找她。
……
北地的两股起义短短三月有余就被消灭,另一股义军被打散,头领逃走。河北路平阳府都督之子常西峰继任平阳府都督,并得朝廷允许,从山东西路、河南路海州府、东平府、归德府等地借兵共两万平民乱。
常西峰无家可归,其父在河水冲灌四野的灾难后安抚治下九郡灾民,于路途中被杀,军心散乱,各郡守内斗厉害。乃至后来民乱,义军打到府城,烧毁了都督府,也无军可调。
常西峰给朝廷上表,一路辗转各府,带着一身戾气,迅速消灭了义军。
……
余杭魏府正厅。
“爹,此事就由大哥去吧,您去了估计也不顶事儿”魏少华白了父亲一眼。
“少华,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美貌妇人嗔怪道。
“娘,本来就是嘛,您看堂哥都走了几个月了,也没有救出大伯,更何况是……从没去过京都的父亲……”魏少华越说声儿越低。
魏少华其实很想自己去,但他明白自己不是那棵葱,整个魏家只有他哥魏子虞有这个能力,再说,大哥去了,说不定还能带上他呢,他在京都可是狐朋狗友一大堆呢,要是爹去,他就别想了。
“父亲,还是儿去吧”魏子虞出声抢在父亲开口前道,“父亲不是希望儿能担当家主之位吗?这次事成,族中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可,此去,危机重重,虞儿……你的……”俊朗的中年男人很是心疼担忧这个儿子。上天不公啊,如此才智明聪的俊郎,为何偏偏不良于行呢?
“父亲不必担忧,儿这幅样子,正好打消一些人的顾虑,降低了警惕之心,儿必定平安归来”。
魏子虞终于彻底说服了父亲。
但操心的娘更难缠。
“虞儿,母亲相信你必能救出你大伯平安归来的,但你能不能也答应娘,归来后就跟婉婉成亲,可好?”美貌妇人试了试不存在的眼泪,“你看你上次把婉婉气走之后,这都三个月了,婉婉都不来看我了”。
“娘,那丫头,您还是别老是塞给大哥了,我看大哥未必喜欢”魏少华狗腿子似的拍大哥的马屁,等下要去找大哥邀功。
“你个臭小子,别打岔,你也跑不掉,我已经邀了韦家姑娘下个月来做客……”
“唉,唉,好了,娘,说大哥呢,您别扯我身上啊”魏少华狗腿失败。
“母亲,您跟姑姑说清楚,别再耽误婉表妹了,上次我已经跟表妹说清楚了”魏子虞对于婚姻大事很不在乎,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人生总要欢喜愉悦才行,“儿向您保证,倘若有一日遇到一人能令我心生愉悦,我必定全力求之,带回来让您知晓,可好?”
转动轮椅前行,到美貌妇人跟前,倾身握住妇人假装拭泪的手,“娘,儿真的不苦,您不是都知道吗?”
这下,妇人真的落泪了,看着给自己媳妇儿拭泪的儿子,魏承嗣也满心感叹,自此子六岁意外犯病后就很少这样亲近他娘了。
“你们能不能别这样了,我怎么感觉像个外人,娘,我到底是不是您生的啊?”魏少华看着眼泪泉涌的母亲,很会调节气氛。
“噗,臭小子,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你才知道啊”美貌妇人破涕为笑,抬袖沾了沾泪,嗔怪道。
……
魏子虞在书房查看刚送来的消息,“溪口县?王希孟,玉面公子柳飞流,狂草先生?钱二叔,你说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属下不知,不过既然据消息看,他们都是在学堂教书,那就没什么了,也许是世家子弟想济世救民罢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上个月的消息说桓公先生行至元洲县北消失踪影,魏前,书阁左边第六格舆图,拿过来”魏子虞头也不抬,继续翻看着一张张纸条。
“是,公子”魏前迅速的拿出一个方盒子放置桌上打开取出一卷羊皮书,递给魏子虞。
魏子虞打开舆图认真的看着“钱二叔,你来看,这里,元洲,再看溪口这里,如此临近,桓公先生会不会转道去了溪口?”。
钱二本是余杭府的府慕,颇受重视,但一次失误险些丧命,被魏子虞所救,为报恩故而请辞府慕之职,来到魏府。因为行二,大家都叫他钱二,因是白身,并非奴仆,魏子虞又惜才,故而叫他钱二叔。
“有这个可能,但为什么呢?”钱二也在思索。
“桓公先生先是去了寿昌,之后消失,再出现就在元洲附近,后又消失,元洲紧挨着溪口,而溪口建了一间学舍,那里有书画决绝的王希孟,有玉面公子柳飞流,有狂草先生席有为,还有许多不见经传的游历学子……无数的难民趋之若鹜,那里人向往之吧”。
那里一定有什么,只是还无法探听出来,京都之行势在必行,无法前去会友。
“公子,那个王希孟真的如此厉害?世间除了您手上那幅画和诗,并无其他传出啊。”
“不,还有一幅,我只看过未成形的画稿,但我能肯定若它现世,必然惊世。除此,与他相处三月,他的文采在我之上,也许远超于我”,想想日常希孟兄出口成章,有时凝练的词句他闻所未闻,随口能出诗词联句,这样的人才华绝不止于书画。
“哦?公子的评价如此之高?十一二岁的稚龄?属下无法想象,若能得见,某愿比试一二。”钱二觉得公子是他见过的最有才智的少年人了,自从公子十四岁那年以机智救了险些丧命敌手的自己,他就越发的喜爱公子了。虽然公子没有收他的身契,他可以随时走人,但随着一件件令众人头疼而公子却轻松就解决的事情的发生,他把公子当成了真正的主子和子侄来看待。
“哈哈,钱二叔,或许会输呢”魏子虞打开最后一个竹筒抽出纸条,“钱二叔,再看看这条”。
“呵呵,常西峰,属下觉得他不会就此罢休,那两万兵马也不会再还回去了”,钱二接过飞速看完放下。
“是呀,他不会的,现在这个时机太好了……”魏子虞也感叹,这么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公子,从未经历挫折,哪能那么容易消气呢,“京都那里我们的人安排好了吧?”
“都妥当了,就等公子去了,不过听报信的说邹相府里的一位小少爷似乎逃走了”。
“哦,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儿,怎么没有消息传来?”
“来人也未说清楚,公子要去京都,属下就多打听了些旁的事,也许并不要紧。”钱二也羞愧,应该多交代几句的。
“唉,算了,尽快出发吧,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是,公子,老爷给了二十府卫,您看还需要加些什么人?”
“近够了,魏前,去把二弟找来”魏子虞突然觉得魏少华是做某件事最好的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