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可以窥知一二...”知夏亦触景伤情,下意识言道,只是一出口便捂住了嘴巴。
“什么办法?”小鱼猛然转头。
知夏偏头不语,心中懊悔之极,刚才怎么就脑袋发糊了呢。
因为她已猜到结局,她相信小鱼也一定猜到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知夏,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我只想一试。”小鱼语气中带着恳求和决心。
知夏很清楚,给了他希望,如不弄个明白,必将产生心结,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此术为幽冥幻音曲,以音律为引,融通残留气息和你的情感,与神魂产生共鸣,从而模拟出当时的场景。”。事已至此,她只祈祷他不要经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惨烈一幕,那种感觉,令自己差点迷失崩溃,现在想来也还是心有余悸。
“这个场景也称幽冥幻境,你们的情感来自于当下,而当年的你们并不相识,在这个幻境之中,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奇怪的事情,但是切记,你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太过厉害的情绪波动,以我的修为也会控制不住,于神魂有损。”知夏提醒道。
小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知夏转身对秋叶道:“捂上耳朵。”。
秋叶不明所以,看她这么严肃,忐忑地照做了。
“闭上眼睛,放松神魂,开始冥想,然后跟随我的音律进入状态。”。
小鱼自然闭上了双眼,平复自己的情绪,摒弃一切杂念,渐渐心静如水。
知夏侧扬奈何于唇,指间轻舞,开始吹奏出一段音律,十分轻,轻到似烟似雾不可捉摸,若有若无似有轻语,飘渺之中偶有高音回缭。
小鱼开始回忆点点滴滴,从记事起,一桩桩一件件逐渐浮现于脑海之中,到处都是宋叔和柳姨的影子,轻抚胡茬于马步之侧,枕线穿针于兽灯之下,青丝垂坠于埋纸笔头,蹑足转身于夜半床角,尬影挑灯于寒潭侧畔,疯笑禧影于奔跑之中,怒目叉腰于偷酒之时,惆怅潦倒于月影之下,悲伤低泣于无人之角...。
小鱼时而微笑时而哭闹,时而激动又时而安静,慢慢地,慢慢地,开始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似醒未醒的微妙状态。
在某个时刻,他感到满世界都寂静了,一抬头,便看到了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了很久很久,最后打到了一个平静的湖面,有如打到了自己的心房,绽出了一圈涟漪,之后他便飘了起来,飞向那涟漪的中心,与之融为了一体,不断地扭曲着荡漾着,当风平浪静之时,湖面已然消失不见,而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丝幽冥音唱,仿佛来自远古,同时带来了一道熟悉的气息,似是远方来客,在轻敲房门。
他已经忘却了一切,只知等待再等待,终于,有一个声音开始呼唤,他只知道要去迎接。
“你是?”他有一种天生就熟悉的感觉。
来人好像并没有看到他,挺着大肚子就进了屋,坐到了梳妆台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离哥找到七妹了没有,也应该回来了。”。
小鱼此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木屋之内,顿时纳闷:“我是谁,这又是哪儿?她为何看不见自己?”他脑子有些乱,带着无数疑问看向了那个很是慈爱的妇人。
屋内阵设简单,小鱼却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木屋中心插有一柄重刀,特别显眼,小鱼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老朋友,血液加快,不自主地走了过去,可惜无法触碰,不由一阵无奈摇头。
“小家伙,笑一个,让娘开心开心。”妇人说完,拍了一手掌,一个小木人应声咯咯地笑出了声,配合小木人的表情,很是逼真,妇人心情好多了,忍俊不禁。
“这次你七姑有危险,你爹救她去了,你不会怪他丢下咱们母女俩吧。不对,也许你是个小男孩。”妇人自言自语,点了一个小木人的头。
“哎哟!”妇人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被小家伙踢了一脚。
“嗯,你说你不同意?,那你哭出来就好了嘛,干嘛踢娘呢?”说完跺了一下脚,很是配合,其中一个哭状的小木人便呜呜哇哇真的哭了起来。
妇人立马摸住了它的头哄了起来,很是享受这种疼爱的感觉。
小鱼被逗笑了,好有趣的小木人啊,也亏她想的出这种自娱自乐的法子,也许她是在提前享受孩子带给她的一切想象吧。
“娘绝对是个天才,云歌,你爹真是个榆木脑袋,起个名字都那么没水平,什么大富,大贵,长生,简直惨不忍睹,还是娘聪明吧。”。
“...”。
“...”。
她一直说个不停,而小鱼也不觉得烦闷,居然也进入状态了,自己好像就是那个孩子,产生出一种渴望但不缺失母爱的奇妙感觉。
小鱼真的好想和她说说话,只可惜她看不到也听不到。
就这样过了数天,感觉到自己快要生了,她每天就和小木人说说话,逗自己开心开心,巳经很少出木屋了。不时的站在门口张望,却始终没有等来孩子的爹,眉头皱的越来越频繁了,似乎在担心孩子他爹的安危。
终于,在某一天,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种近乎清汤般的安宁。
妇人第一时间便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的宝戒,发出了一道幽幽白光,喃喃道:“终于还是来了,希望,还能等到你。”。
她早已感觉到了外面无数强者的气息,知道来者不善,这一天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特别不甘,为什么是现在,自从有了小家伙,她特别小心着每一天,怕的就是这一刻。
她摸着大肚慢慢地出了门,强自镇定地看向一众来人。
从她的眼神中,小鱼看到了焦虑,看出了愤怒,还有一丝决然。
“姐。”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冲着妇人叫了一声姐。
“想不到...出卖我们的...居然是你,汀儿,你...有负于我!”妇人震惊的不敢置信,伤痛不已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与失落。
青年似乎也惊呆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姐姐已经怀上孩子了,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看着姐姐那挺着大肚特显柔弱的身子骨,不自来的一揪心,强压泪水于框。
他恨那个人,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恨他抢走最疼自己的姐姐,她本来可以过的无忧无忧,是他,带给了姐姐无尽的恐慌与危险。
看到姐姐的那一刻,他就巳经后悔了,只是事已至此,低头不敢看她,心中萌出希望,“姐,他们说了,只要擒下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们便会放过你,也会放过我们的家族,姐,你快醒醒...”。
“你...住嘴!”妇人气的发抖,“那是你的谁?,是谁在你走火入魔时救了你,是谁在你重伤的时候不惜耗损修为替你疗伤,又是谁把你送上最顶尖的道院修行,你...竟然...如此报答!”妇人连发数问,感到一阵摇晃,都快站不稳了。
“废话少说,降是不降?”一个精瘦老者阴沉沉的打断了她。
四周被围的水泄不通,妇人环视一众强者,紧了紧腰间绑带,决然一怒:“宁为玉碎!”。
“孩儿,即使咱们娘俩今天死在这,也绝不会做背叛你爹的事。”妇人摸了一下肚子,似乎与孩子在沟通着。
“真是好种,务必生擒,让那魔头自投罗网!”老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们要干什么,都滚开,滚开...”小鱼惊慌大喊,可无一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姐...”青年也急了。
“你们几个,上!”。
随着老者一声令下,在这处狭小的空间,便立马结出了一道光影屏障向周围铺开,封死天上地下,方圆一里之内,飞鸟不入。
除了那老者,还有数百各式衣着的修行者,至少都是觉境强者,把这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来也不敢大意,是有备而来。
“区区孕中妇人,师祖,我一人即可。”一青年豪者迫不及待地想邀功,一个闪身,五爪直擒而去,刹那便至妇人身侧。
“蠢货,她是控灵大修行者...”根本来不及阻止,便听到一声惨叫。
不知在何时,从地上突地冒出一只骷髅大手,抓住了青年还未落地的脚,一扯便入地数尺,只留一个头在地上哀嚎。
老者眉头一锁,瞬间探出手掌,一下把他从地下揪了出来,只是,留在手心的,只有一个惊恐的滴?着鲜血的头颅,甚是恐怖。
“真是该死!”老者震怒。
众人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数步,环顾着周身一尺,神情紧张严戒以待。
场中早已不见那妇人之踪影。
“隐身天赋么?慌什么,后退者,杀!”老者厉呵。不过也是暗暗心惊,幸好准备充分,早早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有风吹草动定逃不出自己的法眼,且她有孕在身,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