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太年轻,姜铁心感觉自己被好好上了一课。刚才他直接将遮天汗的心思说了出来,也不顾及周围那些人。尽管遮天汗说这些人都是可以谈论大事的心腹,可是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这个被称作贾先生的老头子就不一样了,只是几句话就将本来是故意损耗其余东胡四部兵力的一件事,给改成了是一个引蛇出洞的计谋。虽然现在其余四部依然是损耗最大的诱饵,但是已经不是白白送命,岂不是比自己的说法要强太多了。
姜铁心自己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在胡乱说话,结果遮天汗偏偏又向他问询:“你这小子也是出自中州,知道这个夏温玉吗?”
“我加入军伍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很多成名人物我还没有听闻。这个夏温玉我的确是没有听过,不过观其行止,倒是人如其名称得上是温润如玉。这种人是儒将,行军打仗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如果让我来评判,肯定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人。”
哲里都在一边听完这话,忍不住咕哝道:“这说了半天,岂不是跟没说一样。”
“你说他跟没说一样,那你说该怎么破此敌?”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大军压上,让他没有还手的余力。”
遮天汗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就转而跟姜铁心问道:“你有何策?”
“刚才其实贾先生说的很对,咱们大军待在这里,的确是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什么时候等着淮恒侯回援,我们再出动大军吃掉对方,确实是一良策。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个计策未免有些保守。既然觉得对方有着固守此处里应外合的可能,那么为什么不提前将眼前的强敌攻破。
只要夏温玉的车阵被攻破,即使他尚有残军在手。到时候已经失去秩序的残军,也就完不成里应外合的任务了。所以现在不能留手,反而要立刻全军压上。一力降十会,只有靠着强力的攻击才能让温良玉的固守待援的计策失效。不管这是他事先跟遮天汗约定好的计谋,还是说这不过就是他临时起意。只要能破敌,绝对的蛮力反而是对付儒将的良策。”
“你有此等眼光。将来毕竟是世间罕有的良将。”夸赞完姜铁心以后,遮天汗立刻下达军令,“左贤王,你立刻回去阻止进攻。无论伤亡多少勇士,都要给我打破车阵。不要吝啬马匹,将所有马匹蒙住眼睛。不要再迂回射箭,直接靠这些马匹的冲击力给我把车阵撞开。如果能破车阵,此战的首功就是你的。”
“是,我麾下的勇士一定不负大汗期望。”
兀立扎合得令出去整军,遮天汗对站在一边的哲里都说道:“你将手下最精锐的骑兵备好,一旦前方有淮恒侯的精锐选锋军来袭,你就给我将他们拖住,一定不能让淮国的这两支部队汇合一处。”
“孩儿听命。”
姜铁心看着哲里都走后,遮天汗的目光看向自己,心里未免有些坎坷。遮天汗只是对他笑笑,就跟巴鲁尔说道:“你拿着我的弯刀督战,但凡有懈怠者。无论是左贤王还是哲里都,你都可以一刀砍了。”
“是,大汗。”
巴鲁尔也走了,再加上之前几个听命的人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带走几个副将。现在台上竟然只剩下遮天汗和贾先生,另外就是姜铁心了。其余的贴身护卫当然也有,不过那些人的地位太低,根本就说不上话。而且他们站得远远的,此处留在遮天汗身边的只有姜铁心和贾先生,竟然都是中州之人。
姜铁心忍不住生出一种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是他如果现在突然拔刀能不能杀了遮天汗?虽然之前他的朴刀被没收掉,可是因为水饺的献上讨得遮天汗的欢心,所以他的朴刀现在已经还给他了。
东胡人的规矩少,所以只要是能够得到遮天汗信任的人,在觐见的时候是不需要将自己的配刀摘下来的。现在姜铁心离着遮天汗那么近,有机会行刺。而且他的朴刀也是难得的宝刀,骤然发难即使旁边的护卫扑过来,他也有将其一刀两断的把握。到时候直面遮天汗,他不信已经年老无力的遮天汗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尽管有把握,但是姜铁心还是没有动手。因为他重生一回,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能行刺得手,也不可能活着逃走,所以下场只有一死。他不想死,还想多活一阵。如果他是重生在自己那片土地,或许因为民族情感,会奋不顾身出掉异族的头领。可是他毕竟是重生在异世,对君子国并没有太深的情感,对淮国就更加没有感觉了。他只是一个看客,对淮国和东胡的胜负并不是太在意。所以他只是眺望远处的战场,并没有真的动手。
遮天汗也没有把姜铁心赶走的意思,任由他站在一边。远处的兀立扎合已经在重新整队,并且让手下的骑兵动手将马眼蒙住。眼看就要发动攻击的时刻,突然遮天汗身后的一个护卫拔出手里的刀,依然就要朝着遮天汗劈下去。
离着遮天汗最近的就是贾先生和姜铁心,其余的护卫战力的地方离他们都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这个刺客从拔刀到砍到遮天汗,其实要跑一小段距离。听到身后拔刀的声音,遮天汗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他回身以后,刺客已经尽在身前了。此时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来得及救他,即使是贾先生和姜铁心都没有这个时间。
难道一代豪杰就要死于此地,死于一个无名小卒之手?姜铁心虽然没有相助刺客的意思,不过也没有上前阻止他。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等着遮天汗被砍倒在地。
遮天汗的弯刀已经交给巴鲁尔拿去督阵,他手里没有武器。眼看着刺客的刀砍过来,只能举起身前的座椅。可是用座椅去扛刀,能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