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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他一直瞅着艾科，“城堡里的事，侯爵安排妥帖，倒是不用我们多操心，现在公主殿下已顺利入住休息。就守备任务的安排上，团长已经做足了准备，也已经没我的事了，所以出来转一转，没想到扫了一眼就看到你在这里。我倒是要问问你来做什么？莫非你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

皮冯沉默。

“你对我可真好啊皮冯，不知会我一声，想来见他也不喊我一起，这样的相会，怎能没我在场？”

“行了，该说说完了，我们回去。”皮冯转身就想走。

“先别走，”拉丁格道，“我还没叙过旧呢。”

皮冯停住，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但他没发表什么。

拉丁格从容下马。汉克斯瞅着他走来，怀里的艾科倒是完全安静了。一边走，他一边捋下头上的锁子甲风帽，露出他淡黄的头发，棕眼显得兴致，胡须粗黑却整齐，腰带绑着十字架，在自己的锁子甲上劈里啪啦直响。

走到艾科面前，伸手拍了拍艾科的脸，艾科竟然没反应。

“没回去继承你家的地吗？娶个贵族的女儿，喝家乡的甜麦酒，偶尔种地劳动劳动，夜晚到镇上找找刺激，岂不快乐至极？”

汉克斯见到艾科咽了一口。

“怎么了？看来，见到我，你好像不是很兴奋，是不是在这万年无战事的鬼地方过得太安稳？总没有待在家里安稳吧？”

“安稳？见鬼去的安稳。”艾科冷冷说。

拉丁格摇摇头，显得失望，“粗话连篇，你的骑士精神呢？这两年来，在这破地方当着兵，可忘得挺快。”

“骑士精神？去他娘的骑士精神。”

“看来你是彻底……”

“破地方？去他娘的破白银骑士团。”

拉丁格退后几步，喊道：“艾科·阿拉汉得·布拉斯科莫维奇！你侮辱白银骑士团，这是重罪！”

“你侮辱这个破地方就不是重罪吗？”

“白银骑士团是神圣的，不容得他人半点侮辱，我现在要求对你的就地决斗！你将在这里对你的侮辱付出死的代价！”

这突如其来的高昂宣告，如一声惊雷般落下，周围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这边。

鸦雀无声之下，皮冯上前说：“没必要，公主殿下就在城里，少闹些事吧。”

“律法规定，对有爵位之人进行侮辱，被侮辱之人可对侮辱之人进行强制决斗，更何况，他侮辱了整个白银骑士团，这是不可饶恕的。”

“那就来吧。”艾科抽出骑士剑，推开汉克斯，汉克斯踉跄几步才稳住脚跟。

“当然了，别忘了，你害死的那些人，艾科。”拉丁格露出笑意，“我也算是替他们的冤魂报个仇。”

拉丁格这一说，竟然把艾科的杀气给逼了出来，头一次，汉克斯在艾科身上感到那深入骨髓的杀意。

“停下来！拉丁格！”皮冯厉声劝阻。

“正义是无法阻止的！”拉丁格针锋相对。

艾科冲向拉丁格，拉丁格刷地一声抽出了剑。

就在这时，一道影闪过，那影接近艾科，一膝盖冲顶艾科腹部，只听一声闷响，艾科吐出一口胃液，倒在地上趔趄着。

汉克斯定睛一看，是琼斯。

“快让开，这场决斗是一定要进行的，否则，我会向侯爵大人提交仲裁。”

“骑士大人，”琼斯腰站直了，显得波澜不惊，他说：“他有错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侮辱的是白银骑士团，就律法上来讲，这等于是组织与组织之间的问题。”

“组织之间？”拉丁格冷笑，“他现在是什么组织？”

“艾科作为斯皮尔格堡边境军的一员，隶属于斯皮尔格堡第三兵团琼斯小队，队长就是在下。您可以把他的侮辱当作是来自琼斯小队的侮辱。”

“强词夺理。”

琼斯摇了摇头，继续道：

“当然了，作为白银骑士团的一员，您完全可以向侯爵大人提出仲裁，不过我认为依旧会如我所说的，被归为组织之间的问题。”

“那又如何？决斗还是要进行。”

“毫无问题，但我们这一方要派谁进行决斗，是我们说了算。”

“不行，必须是艾科。”

“我刚才说了，如果不服，您完全可以申请仲裁，您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照你意思，你就是最强了？”

“不，我不会上，”琼斯闪过一丝笑意，又重回严肃，“就算大家一致推举我上，我也绝对会拒绝。作为队长，我对部下的侮辱言论深表歉意，这是我的立场，也是我拒绝的原因。但是，我的部下有权决定他们要派谁上。”

“……”

“再说，”琼斯补充：“我们至少不会派出比艾科弱的人跟您决斗，如果您连他都打不过，艾科您自然也是打不过的，若是您打得过，艾科任您宰割，我都没有意见。”

“有意思，”拉丁格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做到如此不自量力的。”

琼斯点头致意，拉起还在地上吐着口水的艾科，看来他这一脚着实有点重了，估摸是以能够击断肋骨的力量为极限，在那稍稍弱一点的力气之下使出。只见他单手拖着艾科，前倾这身子，从容来到汉克斯身边，凑到他耳畔低语：

“你上，艾科打不过他。”

汉克斯愣了愣，我上？他指着自己，满脸错愕，那如雷轰顶般的话让他始料未及。

连艾科大哥打不过，那我岂不是更加打不过？汉克斯在心里重复着。

“长……”汉克斯刚想说什么，琼斯却拖着艾科离开汉克斯，后退了去，并没有理会他那不知所措的表情。

汉克斯瞅向巴德斯，瞪了他好一会儿，巴德斯看起来很狡猾，怕是已经理解出了什么，摆出副无知的样子，干巴巴瞪回来，耸着肩，摊开手，显得无奈。

这……，汉克斯感觉自己冒出汗来了，抹了把额头，口水咽回去，感觉喉咙有些干燥。

但是又不能就这么杵在原地啊？他接着扫视人群，有的瞪着眼，有的议论纷纷，有的甚至笑出了声。他们在看戏，汉克斯不假思索，他们一定也觉得琼斯说了些什么，都期待着呢。

该怎么办？汉克斯苦笑一声，那各异的眼神逼得他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走上前去，举起手说：“我……来当你的决斗对象吧。”

这一说，倒是引来全场的哄笑。他看起来比艾科要瘦上半圈，身高要矮上半个头，脸要稚嫩得多，无论怎么看都和老成不太搭调，更不要说眼前这位威风凛凛的白银骑士团大将领。真要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哄笑声中，汉克斯回头问：“真的可以吗？”

琼斯竟然也耸肩了，他喊道：“都没有异议吧？”

没人应答，那就是默认了。

对手是这位拉丁格骑士，有人应答才怪！汉克斯苦笑着看向巴德斯。

巴德斯再次耸肩，摊开手，我什么都不清楚，也什么都做不了，他脸上是这么表示的。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汉克斯回头看向拉丁格，默默抽出骑士剑。

可这是要真刀真枪！没准会死人的吧！汉克斯突然想到，不禁打了个冷战。

“没问题？……拉丁格大人。”汉克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