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芳城前横着芳河,是由木河流往岚河的分支。名副其实,当卑斯麦踏过大吊桥“芳桥”时,他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芳香,那芳香正是由芳河上游所天然生长的野花挥散并由阵风带过来的。当然不仅仅是芳河上游,整个三叉河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被包围的这片‘孤岛’的独特安全环境。孤岛里野花肆意生长没有天敌,也正是这些野花所散发的芳香,让决定在这里建城的先民们为他们的城池取名河芳城。
入了城,莱格奥斯交出手里的家族专属铜章,由城防长官专门护送至宫廷。在河芳城主人凯林顿家主获悉并召见之前,他们先于城内专门接待其它家族使者的使馆暂留。每个大家族的城池几乎都有使馆,这是萨鲁芬明文的规约。
由于莱格奥斯身份不凡,在确认是本人之后,他被允许直接进入宫廷。临走之时,莱格奥斯希望卑斯麦一道前去参加会议,卑斯麦遵命随行。
上宫廷之路,卑斯麦明显感觉到此次家族会议之仓促。四年一届的家族会议持续了一千多年,先民举行会议的初衷一开始是庆祝捕鱼大丰收,到了现在,会议已经被用来确立家族地位,划分势力范围和解决矛盾冲突。
即使如此,家族会议还是带有古时的影子,特征就在于举办地的张灯结彩之状。可现今第三百六十六次半的家族会议,河芳城面貌却和往常别无二致,仿佛全然不知。可以预见的是,凯林顿家主并没有特别为此事而进行宣传,更有可能的是,会议的发起人和参与人都不打算将其载入史册或者正在慎重考虑之中。到了未来,人们也许只能在野史之中才能看到它的身影。
入宫廷大门,穿过道道内门,踏进片片庭院,直抵大钟塔的螺旋梯,在这整体淡黄的建筑基调之中,卑斯麦和莱格奥斯没有受到任何凯林顿守卫的阻挠。
守卫们淡黄又偏粉的铠甲和长戟被过分粉饰,其象征意义大于实用价值,代表着凯林顿这个在花中伫立的家族对美的审视。
当然卑斯麦嗤之以鼻,相比汀格家象征着高贵的墨绿,凯林顿的品味还是偏小家子气,还带有罕见的女性化特征。当然不可否认,卑斯麦尊敬这个家族,两百年来,带领萨鲁芬的三驾马车身份频繁易主,仅有凯林顿家族从未退出过舞台。仅这一点,卑斯麦就丝毫不敢轻慢这个凯林顿。
踏着螺旋梯而上,两人直奔塔尖的会议厅,期间没有与任何一人碰面,仿佛一切都计划好了一般。
走了许久,卑斯麦透过墙上一小口撇向外头,河芳城一大片淡黄的瓦砾印在他眼里,如此之高,整个萨鲁芬也仅有这座大钟塔才能达到,而这里也是两百年来历次家族会议的主要举办地。
再走了一会儿,螺旋梯的终点赫然在前,莱格奥斯毫不犹豫推开大门,卑斯麦跟在其后一头扎进那间历史悠久的会议厅。
无暇顾及会议厅淡雅庄严的装饰,卑斯麦被与会人员震惊了。
硕大的会议厅里聚集了萨鲁芬几乎所有的家族代表人!
这是何等难见的场面。就往常的家族会议来看,因为路途遥远,有不少家族只会派出使者进行礼节性地献上礼物以表敬意。而如今无一缺席的情况是他这个已迈入老年的人头一次遇见的。甚至在他印象里,非野史书所记载的历次会议中也未有如此情况。
震惊之余,卑斯麦发现莱格奥斯开始迈步向前。
会议厅中央有一座三角形空心巨桌,巨桌的三个端点平整,每个都坐着人,而这些人正是现今统领萨鲁芬的三大家族代表。
其余附属家族代表都分布在会议厅边缘逐级向上的台桌上,他们有规矩地分布在各自从属的统领家族后方,并且依重要性排序而坐。
会议厅正对着门的巨壁上雕刻着萨鲁芬的全境江河图,里面细细刻画着境内每一处地方,甚至细到每条河流的宽窄以及其周遭散布的家族领地都清晰可见。庄严的画壁前是干净的空地,方便家主们在画壁前研究战略。
卑斯麦见莱格奥斯走向右侧那个端点。只见那里摆着两张座椅,一张座椅上坐着的正是莱格奥斯的生父萨顿·汀格。萨顿脸上有着同莱格奥斯一致的理性。在卑斯麦印象里,他总是板着脸,就算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到来也丝毫不动摇。但卑斯麦很清楚他比谁都要爱着自己的儿子。
莱格奥斯来到空座椅前,抬手平对着卑斯麦这边说:“我的导师卑斯麦大学士也是这次和谈的发起人和主要联络人,烦请为他备一张座椅在此,他有权得到这样的尊重。”
此时,江河图前三角巨桌的主位上,凯林顿家主稳重地点点头,手掌一挥,当即有一侍从搬来一张座椅。卑斯麦上前坐下。
现在,卑斯麦觉得自己正处于全萨鲁芬权力的最中心。
看向右前方的主位,凯林顿家坐着两个人,分别是年迈的家主菲罗萨·凯林顿,其旁坐着当前三大统领家族唯一的女继承人,芳龄十八的苏菲娅·凯林顿。在卑斯麦看来,花之家族愿意扶持一名女性成为下一代当家丝毫不足为奇,况且苏菲娅不说长得标致优雅,她的眼神同样有着凯林顿家的睿智和柔和,这与她旁边生父的眼神散发出的光芒一致,这是理所当然的,卑斯麦看得出来她完全可以担此重任。
再看左边的从位,飞渔家族也坐着两个人。一人便是飞渔家主彼特·飞渔,其旁坐着他的二十岁长子达尼洛·飞渔。对于卑斯麦来说,这两人的衣着风格简直是如出一辙的粗犷,生于西部川流不息的高地,又邻接神秘大海,让他们生来就有一股让人生畏的彪悍,还带着些许海的咸味。达尼洛抱着手,斜躺着,迥异于苏菲娅处处显着礼节的端坐,他的姿势让他显得极为粗鲁无礼。彼特家主则收敛不少,但依旧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显得百无聊赖。
卑斯麦讨厌飞渔家,不如说打心底里痛恨。因为正是他们,粗鲁地把自己怀有好感的铃兰家族挤下了三大家族之位。
他一眼瞥向凯林顿家族一旁后侧最前的位置,铃兰家的老头子家主也在场,只不过他没带着自己的继承人过来,卑斯麦不禁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