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遥远过去的起点(1 / 1)冬日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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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芳城第三百六十六次半的家族会议,在首次召开之后历经十天又陆陆续续召开了四次。主要商讨的议题由是否和谈改为和谈之下如何提出与之对等的条件。

尽管如此,这脆弱的决定还是有着命悬一线的意味。假若最终提出的条件没能得到所有家族的一致认同,那么和谈也就像雪崩一样随即崩溃,这既不是时间也不是一场友谊能够轻松解决的问题。

也正是这等情况之下,由于和谈的前提并非出自于某一方的决堤式塌陷,而是出于势均力敌之下各方的积极推动,该问题还是不易出现。

直到最后一次场会议为止,己方条约内容的终稿已然出炉,并得到各方一致的认可。

翌日,莱格奥斯计划先于萨顿前往莱汀城准备远行一事。与此同时,昨日商议尘埃落定的一刻,一封最高等密信已由河芳城最受信任的使者快马加鞭送往摩尔帝国。

“莱格奥斯大人,恭喜。”临行之前,随同的卑斯麦说道。经过一致确认,他将作为随行学士全程记录此次赴会,并作为信得过的见证者确定整个过程的可靠性。

“这才刚刚开始。”莱格奥斯上马鞍,骑马出廊。

“我想冒昧问一句,虽然早已是内心思索良久之疑问,但无论如何都想倾听您的亲口之言。”卑斯麦骑马跟上。

“尽管说吧,卑斯麦大学士,你也是我曾经的老师,无需顾忌。”

“您觉得这商议的结果,作为摩尔的国王,他真能接受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的是,我们该问自己,作为受益人的我们是否当真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对吗?”

“您有一双明睿之眼。毫不掩饰地说,我们这些天所提之条件在我看来并不算太有真心实意,特别是飞渔家及其从属的相关家族,他们提出的条件固然相较之下更为苛刻,但总体来说似有敷衍之意。”

“你说的没错,不过你一定也很清楚,和谈是我们首先提出的,在这等局势之下,我们打从一开始就落于下风。”

“那自是一门道理,只不过作为学士的我一大把年纪,从心底里恰恰有些作为年轻时幼稚想法的回光返照。”

“这我理解,人越是成熟,对事物的看法研究得越多,总会有一些少年时所怀念的东西越是沉淀于其中。虽然我还没有资格多说个中奥秘,但最起码,出于为萨鲁芬带来些什么这个意愿之下,我同你一样对这一切有所不满。”

“但不管如何,”莱格奥斯补充,“和谈是第一步,我们得把事先办成。”

河芳城的大门前,两人远远看到苏菲娅的身影。

独自一人,她骑着一匹纯种白马伫立于花丛之上。披散而下的深棕色头发伴着风,脸朝岚河方向,穿的是带着淡黄的白花裙。白花裙干净得一尘不染,优雅明丽,恐怕是萨鲁芬最美之家族所钟情的着装。卑斯麦觉得,若汀格是最像摩尔的家族,那也只能说是生活习惯上不那么偏向捕鱼人罢了。而即使没人说凯林顿如摩尔那般钟情于玩高雅,也不会有人反对其是最像花的家族。莫说整座城市就被包围在花之中,就连行事风格的骨子里都溢着花的蜜。

策马来到苏菲娅身边,莱格奥斯说:

“我的妹妹,河芳城未来的花之主,你正被两条母亲之河包围着,但你却独爱岚河,木河母亲可要数落你一辈子了。”

苏菲娅回过头说:

“兄长大人,木河母亲不会数落我,因为岚河其实是她孕育出的一条比较窄的少女之河,是她深爱的女儿,她永远不会数落同样深爱着她女儿的我。”

“无法辩驳的是,岚河确实要比木河更弱势,也许正是她的这种弱势造成了大多数人对她的怜香惜玉之情。而大部分人为此而找的借口,都不及你万分之一的诗情画意。”

苏菲娅笑了,又望向岚河望了片刻,她忧忧地说:

“兄长大人,恕我冒昧地说一句,假如这真的只是一场丑剧,不管它的面具何时被血淋淋地掀开,无论何时,您都不会背负任何骂名,您还会是那个人们心目中永远的战神。”

“兴许是。”

苏菲娅转过马头,微微笑着:“我们只需在马上道别,这是最合适的,因为想当年我们也是在马上首次相见的,就在我八岁生日宴的那个晚上。”

“现在想起来可真是怀念,只不过我们还不够成熟,现在回忆起来尚且带着轻薄,以后再相互倾诉尚且不迟。”

“轻薄是不会的,兄长,在我眼里不会。至于以后相互倾诉的机会,我希望他越晚越好,当我们都成熟的时候。我还希望向你倾诉当年的我的所思所想。”苏菲娅撩起鬓发,露出柔顺的侧颌,她的眼微微眯着,带着淡淡的忧伤,“请保重,尽早带着美丽的艾莉欧特殿下前来作客。”

道别苏菲娅,快马加鞭之下,两人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绕过中部与东部之间的巨木森林,那是一座深藏着大自然秘密的悬崖陡峭之林,途径林间地来到绿林河畔,最终到达莱汀城。

在莱汀城暂居一日,备好足够的行李,他们即刻启程前往斯皮尔格堡。

临走前,按照计划,莱格奥斯钦点了一位玫瑰骑士作为自己此行的近卫骑士兼助手,他就是玫瑰骑士团第三团副团长,最具潜力的二十三岁青年阿尔巴斯·桑托斯。

“莱格奥斯大人,所有事情已准备妥帖。”阿尔巴斯的声音极富热忱。临行前的会面,阿尔巴斯紧裹一身黑色风衣现身。他的外表被掩盖得严严实实,并非是作为一名骑士团副团长的合理着装,但作为此次秘密之行的着装则显得再合适不过。

“作为留守的骑士团,虽然没能跟随我一起到摩尔征战,但我为你们的恪尽职守而感到骄傲。”

“能得到如此评价,是您为我准备的最好的礼物,不过相对于此,能被选为此次伟大之行的参与者,我也是感到万分受宠若惊。”

卑斯麦隐约看见莱格奥斯深藏在风帽之内的脸露出了笑意。

“我看中的正是你的忠诚和直白,还有那始终如一的自律,换做其他人都是没有的。”

“您的话让我深感羞愧难当,我现在还配不上这样的定义。”

“当然,先不说你自身如何,桑托斯家历来的忠诚也是我考虑的优势之一。不过话说回来,此行是否真是伟大之行,倒是还没盖棺论定。说不定枉费了你这一身可期的未来。”

“和莱格奥斯大人相比,我这点未来当真不算什么。若真如您所说是成了那样,能在那一刻追随着莱格奥斯大人,我也只会感到无比荣幸,而不会有丝毫后悔之意。”

卑斯麦也被这番话所感动,桑托斯家上百年的忠贞早就名不虚传,他深深觉得阿尔巴斯乃骑士团里最为可信之人。

傍着一个无人在意的夜,三个黑衣人,三匹黑马,两张卷轴,足够的旅途干粮,仅有这些,一场极有可能改变两百年战争的旅途开始了。

至少,卑斯麦现在是这么认为的。多年以后,在他步入人生之终时,他将回忆起这个敏感的遥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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