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鬼吃了早饭已经响午过后了,他抺了抹嘴就要去找日本人。他不知道上哪去找日本人,既使找到日本人又该怎么说呢?他满大街溜达,就溜到了宪兵司令部的门口,见有日本士兵站岗,心里就有点激动了,赶紧过去,却被站岗的士兵“巴嘎”一声用枪止住。
“太君,我要报告,报告黑皇军的人,报……”话没说完挨了士兵的一个大嘴巴子,他还要再说再比划,又被踢了一脚,见士兵又举起了枪托,这才赶紧走开。
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骂自已沒用,咋就跟日本人说不清楚呢?平时那点能耐哪去啦?他重又在大街上遛了起来,大有报效无门的委屈。晃到中午,找个小饭铺切了半斤卤猪头肉,要了一碗老白干咂了两口问饭铺老板:“我找日本邀功,日本人不搭理我,能找个什么法子让人带我去见日本人。领来赏钱,我多多在你这吃饭”。
饭铺掌柜的瞥了他一眼,心的话:这人想钱想疯了吧,讪笑道:“这还不容易吗?你站在大街上大喊三声‘我抗日’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带你去见日本人”。
周二鬼此时已经听不懂人话了,反而觉得此计甚妙,只是冒了点风险,也就不言语了,专心把那一碗酒半斤肉下了肚,抹了抹嘴走到大街当中大声喊“我抗日,我抗日,我……”,第三句沒喊出来,被人“咣”地一脚踢翻在地,自已到乐了,终于有人主动理我了。
饭铺掌柜的着实下了一跳,本来是当做一句笑话说给那个人,沒想道这人是个神经病,真在大街上大喊大叫,被抓了个正着,千万别连累自已才好,头一缩钻火房里去了。
周二鬼被打翻在地上,嘴里却道:“爷们,送我去见日本人吧”。把那个侦缉队员说的一楞,见这人脸红脖子粗,满嘴的酒气,以为是个“酒虫子”,便想着打一顿算了,别影响老子喝酒。又踢了几脚道:“再他妈的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绑子送大牢里去”,转身要走,却被周二鬼一把抱住了腿。
“这位爷,你打也打,带我去见日本人吧”。
这个侦缉队的人彻底懵了。看他说话的样子不像个醉鬼,也不像精神病,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是你自已找死,就怪不得兄弟们下手狠了”,他招手叫了另一个吃饭的侦缉队的同伴,解了裤带,抹头拢肩把他绑了。
把周二鬼关进了监狱,这二位把这怪事报告了小队长,小队长一笑道:“还有这事?去,把这小子带到审讯室让我也乐乐”。
“你是反日分子?说,你干过什么反日的事情?还有你的同伙,都交待清楚,免得皮肉受苦”,队长架着腿问。
直到此时还是沒有见到日本人,周二鬼略略有点失望。
“我不是反日分子,我见到日本太君我就说”。
“哟,你嘴还很硬。你他妈的站在大街喊你要抗日,还不是反日分子?给老子打,把你满嘴牙都给打碎了,看你还硬不硬”。
有人上来把周二鬼的棉袄给扒了,沾了水的鞭子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抽了过来,周二鬼被吊在横粱下面躲无可躲,只能嗷嗷地惨叫。一顿皮鞭之后,周二鬼也不管眼前是不是日本人了,就把他是谁,原先是干嘛的,怎么上了牛头山,在牛头山上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队长听得是心花怒放。日本人最近好象是吃了大亏,大雪天也不管不顾地出去扫荡。据一起去扫荡的兄弟回来说,只打了一股土匪,啥也沒扫到。今天听这人讲的,八成就是让日本人吃亏的正主了,如果真是这回事,这个功劳可就大了。
“你说的都是实情?”小队长问。
“我是想报告给日本太君,谋个一份差事,怎敢说谎”。
“来去的路你还记得吧,只要你带路剿了那些反日分子,我在太君面前帮你说说好话,在我们侦缉队里给你谋一份好差事,吃喝不愁还能升管发财”小队长道。
“行,别再打我了,我给你们带路”。
小队长挥手叫人给他松了绑,让他穿上棉袄,茶水侍候着,周二鬼这才踏实。
小队长赶紧地跑到侦缉队长的办公室,把自已如何英勇神武找到反日武装的巢穴报告了一遍。
“情报属实?”侦缉队长谨慎地问。
担子火车站大量军事物质被抢走,石川司令官紧急追剿,虽然战果显著,但是没有听说抢走事物质被追回。如果这次情报属实,侦缉队长的他可是大功一件,如果情报有误,丢脸的也会是他。他想了想,决定这事还是他们侦缉队自已去干稳妥。
“他们现在兵力不多?”
“不多。现在也就是一二十人守着”。
“好。今晚你带路,侦缉队全体秘密行动,端了他们的老巢。行动成功,我调你到特别行动队做队长”。
小队长高兴的应了。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可是个肥差,天上掉馅饼真的砸在老子头上了。
上半夜十点多钟的时候,侦缉队一百五六十人个个捂着大衣,扛着重装备出发了。这是侦缉队第一次象一支部队一样整建制扛着机关枪,背着长枪短炮去打仗,起初的几里路还能见个队形,十里之后各个的大衣都穿不住了,长枪短炮更嫌是累赘,抱着、扛着、背着、抬着,三三两两,一堆一坨,难民一般,速度比牛车都慢。
周二鬼和小队长走在队伍的前面,一踏进山里,周二鬼就蒙圈了。他进山出山也就这么两次,而且都是有人领着,走的是小路钻的是林子,更为关键的是来去都是白天。所以,一进了黑魆魆的山里,周二鬼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队伍越走越慢,进了山就停了下来,侦缉队的人各个都丢下枪械就地瘫坐一片。
“说呀,往哪边走?”小队长连累带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周二鬼茫然地望着朦朦胧胧的群山,六神无主。
“这条路……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呀”周二鬼嘟嘟啷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