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在长安逗留期间,频繁被召进花萼楼,他极尽平生本事,想方设法在玄宗面前崭露,逗得玄宗开心,得到玄宗的宠爱。
与此同时,安禄山又不惜重金笼络玄宗身边的太监。他前后逗留了十几日,玄宗才放他回范阳。
又过去了些日子,玄宗感到乏累了,回到大明宫紫宸殿休息,突然想起一事,叫人找来李林甫,对他说:“林甫,前些日子翰林院学士李白识得番文,吓退东瀚海使者,为朝廷立下功劳。朕想起来该封他一个实职提拔重用,你看现在朝中有何实缺空出?”
李林甫略一思索,答道:“圣人,现在朝中空出来的职务都是在京城之外。臣以为李白天纵奇才,尤其是诗赋音律方面能为圣人效犬马之劳,实在不忍外放他地,不如就还在翰林院供职,给其双倍俸禄,让他伺候在圣人身边,圣人随时需要随时调遣,岂不快哉?”
嘴上虽然这么说,李林甫心思却是另外一种念头,其实是不想给李白崭露头角的机会,就把他按压在翰林院这个清闲地方,陪皇帝声色歌舞,慢慢消磨他的意志。
玄宗没有看出李林甫的心怀鬼胎,反倒觉得说的也有道理,于是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再多赏赐些钱帛,不要亏待太白。”
说完这事,玄宗正准备打发李林甫离开,忽报大将军王忠嗣有要事求见,玄宗让李林甫留下一起听听。
王忠嗣进来行礼完毕后,脸色严峻地说:“禀报圣人,兵部刚刚得报,陇右节度的边塞要地石堡城失陷于吐蕃军之手。”
玄宗一听大惊,失声问道:“朕当年巡狩西海时曾路经石堡城,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怎地就轻易丢了?”
王忠嗣回答:“石堡城确如圣人所言,我军自当年奇袭吐蕃军夺下此城,至今已经镇守十数年。但是前不久新任陇右节度使盖嘉运自恃功高,迟迟不去赴任,在圣人催促下才不情愿地来到鄯州,成天耽于酒色,不问军政,石堡城守将也被撤换,新任守将甘志鹏是盖嘉运亲信,平时疏于防范,经常擅离职守去鄯州与盖嘉运通宵饮酒,致使吐蕃军乘机偷袭得手,石堡城一丢,整个达化县随后也被攻陷,全县子民被吐蕃军屠杀。”
玄宗听得勃然大怒,拍案大叫“可恨!可恨!”
王忠嗣说:“军纪严明,盖嘉运疏于防范,甘志鹏擅离职守导致丢城失地,理应受到惩处,其罪不可恕,请圣人降罪责罚。”
玄宗问:“按律该当何罪?”
“盖嘉运罢免官职,废为庶人;甘志鹏就地斩立决。”
“好,就按律法。即刻拟旨,着刑部派人连夜奔赴鄯州处置那两个罪人!”
一旁的李林甫听着二人对话,这时开口道:“圣人,盖嘉运贬为庶人,何人接替陇右节度使之职?”
“这……”
玄宗一时没了主意,看着王忠嗣。
王忠嗣不假思索说道:“陇右重地,吐蕃悍勇,一般将领恐怕难以胜任,臣以为还是前任节度使皇甫惟明最合适,不妨再委任其重担此重任。”
玄宗沉吟片刻,点头说:“好,就依忠嗣所言,加封皇甫惟明为御史大夫、左羽林大将军、陇右节度使,尽快择日赴鄯州接替盖嘉运。并重整军力,一定要夺回石堡城,好好教训吐蕃蛮子。”
李林甫、王忠嗣告辞离开后,玄宗仍然对盖嘉运丢失石堡城愤愤不平,端坐在御案前平复一下心绪,高力士端过来一碗茶请他润润嗓子,顺便劝道:“圣人息怒,谅区区一石堡城有何担忧,十几年前我们怎么拿下的,现在我们就怎么收复就是。”
玄宗缓了口气,对高力士说:“如今范阳、安西、朔方、剑南四方边塞捷报频传,唯独陇右却遭遇此挫折,朕心不忿啊。”
说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水。忽地又想起什么,他说:“这眼看快过新年了,朕想召瑱儿回来,一是问问他在朔方是否还习惯,二是了解一下正在闹天灾内乱的突厥近况。”
高力士说:“圣人舐犊情深,既然想念恒王殿下,那就召他回朝述职便是。”
朔方的银州城外,恒王李瑱正在大操场上观看神策军操练,孙老奴、卫伯玉、郭子仪、仆固怀恩、李晟五将陪同。
李瑱把神策军分为虎贲营、前锋营、神机营等八个营,经过三年的整军训练,神策军面貌一新,装备精良、战法熟练。
看到台下的神策军各营军容整肃、号令严明、兵士武功精进,李瑱满意地对身旁五将说:“神策军将士在诸位兄弟的训导下,已经练就成为一支精锐之师了,比本王当年率领的巽麟军更具战力,现在欠缺的就是实战磨练,假以时日,此军必能成为一支王者之师。”
五将一起说:“全仗殿下统筹得当,指挥有方,我等敬服。”
士兵操练结束后,李瑱率众将回到城内的大将军府,判官独孤峻在门口等候,对李瑱说:
“殿下,朝廷圣旨刚到。”
李瑱感到意外,急忙带领众人来到白虎节堂,只见一太监正手捧圣旨在右手座上端坐,见李瑱进来,急忙站起来。李瑱认得此太监正是老熟人刘希暹,快走两步过去热情地嘘寒问暖了起来,刘希暹见到李瑱也闲的非常高兴。
李瑱问道:“刘公公,父皇有旨意给我?”
刘希暹说道:“是的,恒王李瑱接旨。”说着展开了手中的圣旨。
李瑱及众将跪下,只听刘希暹宣读了一遍圣旨,大意是新年将至,召神策军大将军李瑱回京述职,共度新年云云。
李瑱心喜,接过圣旨。
公事已毕,李瑱就与刘希暹及众将分宾主坐定聊了起来。刘希暹把最近长安城的信息简略地给李瑱介绍了一番。
听到李白已经回到京城,并就职翰林院,还因识得东瀚海文为朝廷立下功劳,李瑱大喜:“太白兄是我故友,自西域一别,多年未见。这次回去终于可以一聚了。”
听到盖嘉运丢失石堡城,李瑱叹息道:“如今四方边将邀功心切,好大喜功,又不尽善尽心治理辖地,实在堪忧!前者听闻大将崔希逸背信弃义偷袭吐蕃*,致使两国战火重燃,后有盖嘉运盲目自大,失地陷城,陇右局势动荡。而盖嘉运在西域也是毫无大局意识,妄开战端,自剪羽翼,为以后埋下隐患。范阳的的裴宽将军似乎也是着急了些,手下有裴旻、安禄山等勇将所向披靡,近来开疆拓地甚广,但占地虽大,如缺乏有效管辖必然难以持久。倒是哥舒翰将军在朔方经营有方,稳扎稳打。”
众人正聊着,卫兵来报:“朔方节度使哥舒翰大人来访求见。”
原来哥舒翰那里也收到朝廷邸报,知道李瑱要回京述职,特意从灵州赶到银州。
哥舒翰进到白虎节堂,李瑱坐在中央,刘希暹居右,哥舒翰居左,孙老奴、卫伯玉、郭子仪、仆固怀恩、李晟、独孤峻一众分坐两厢。
寒暄一阵,哥舒翰说:“听闻殿下要回京述职,末将特地赶来聊表送行之意,也正好讨教聆听殿下的突厥御敌方略。据报,最近突厥王庭局势更加不稳,登利可汗似乎已动杀机,正在暗中调兵遣将。”
李瑱说:“本王也收到这些消息,正欲与哥舒将军商讨。突厥纵横北方草原两百年,经我大唐天兵多次打击,亡亡复复,走走回回,国力已不如前。我军要抓住此次千载难逢的机遇,待其内乱起时,一举出兵,草原之势定矣!”
哥舒翰有点犹豫,疑惑地问道:“殿下之言极是,但恕末将愚钝直言,突厥现虽不如巅峰时期,仍然拥兵数十万,坐地万里,多年来为我大唐四方边塞第一大患。我军能一举荡而平之吗?”
李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手下的几位将领,问道:“诸位兄弟,你们谁能替本王解答哥舒将军的疑问?”
只见郭子仪站了起来,慷慨陈词:“末将以为殿下之言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如今突厥阿史那王族势力大衰,左右宰相离心离德,草原上拔悉密、葛逻禄、回纥等几大部族日渐坐大,已对突厥王庭构成尾大不掉之势,其空有几十万雄兵,方圆万里之地,却分崩离析,已成乌合之众,又能奈何?目前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军若筹划得当,雷霆出击,势必摧枯拉朽,成就百年伟业。”
此话一出,众人俱觉得震撼。
李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哥舒翰说:“子仪之言正是本王想的。”
哥舒翰仍然有点半信半疑,但对李瑱还是非常尊敬,李瑱继续道:“哥舒将军,本王不日即将启程回长安,与父皇商讨征伐突厥大计。在此期间有劳将军派出更多探子,密切打探突厥各地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务必六百里加急报送朝廷。”
“末将遵命。”哥舒翰拱手说。
“子仪、怀恩还有公孙玥璐姑娘随我回长安,神策军各营一应事务由孙老奴将军代为打理,伯玉、李晟两位兄弟协助。独孤峻兄弟,你这两日去一趟回纥部落,替我问候骨力飞罗兄弟,有啥缺的东西尽管开口。”李瑱对自己的几位将领说。
众将分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