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都奴隶们的目光依旧死寂而怯懦，他们呆滞地望着立于大厅正中自称死神的黑袍人，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人还是亡灵，但是他的话语中似乎包含着一种他们从来都不敢奢求的东西——希望！

光尘没有妄想立刻改变奴隶们的思想，罪恶之都的历史甚至犹在卡洛斯帝国之上，至少在耐格曼斯生活的年代，其便已经存在。此处的奴隶体系根深蒂固，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祖祖辈辈都是奴隶，卑微流淌在他们的血液中，铭刻在他们的灵魂里，而这些必须用时间去冲刷。

“耐格曼斯，你亲自找一下吧。”光尘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的计划并未完全成功，如同德诺般亡灵法师基本灭绝了人性，他将小月与花姐带走，必是不怀好意，难以想象两个花季少女落到了一个心理扭曲的亡灵法师手中该是多么的凄惨，或许死都是一种解脱。

亡灵圣魔导师耐格曼斯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魔法阵，他的手势并不复杂，但魔法阵之精妙乃是光尘生平仅见，黑气自亡灵天灾的身体中涌出，没入魔法阵后又向四周扩散开来。不消片刻，耐格曼斯就撕裂空间，带着光尘瞬移到一个位于地下的实验室，其中尽是被解剖的尸体与各种药剂，光明死神手下的亡灵们已经占领了此处，却也一无所获。

亡灵天灾指了指地面，光尘会意，示意耐格曼斯动手，一杆由森森白骨构筑而成的法杖点在平整的土地之上，幽黑的魔法阵浮现，之后百年不腐的地板以耐格曼斯为中心向四周破碎，随着最后一点魔法波动的消失，德诺实验室的空地上便露出了一个狭小的空洞。

“怎么回事？难道在如此多亡灵的围困下，德诺还能带着两个大活人跑了不成？”光尘神情十分阴沉，若是让德诺逃出生天，亡灵血洗镇魔城的事将再也难以掩盖，生者对于亡灵有着天生的畏惧，甚至神器亲临也并非没有可能，虽然亡灵族并不惧怕，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他还带走了小月和花姐，在德诺手中，她们二人绝无幸免的可能。

“他跑不了，镇魔山四周有亡灵君主布下的结界，一个高达九级的亡灵法师如果穿过结界，必然会被亡灵权杖所感知，而且根据我的精神探查，这条通道虽然很深，但也并不通往外界，它更像是一个藏身的地窖。”耐格曼斯沉着而道，更何况跑了又如何？镇魔山四周尽是荒野，就算他真能跑出去，亡灵天灾也能把他抓回来！

然而听了亡灵圣魔导师的话，光尘心中的忧虑却更甚，如果德诺没有逃跑，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也唯有用小月与花姐做文章，唯一能令光尘有些宽慰的是，德诺的亡灵魔法再强，也比不上六万年前的亡灵天灾，大陆第一亡灵圣魔导师耐格曼斯吧。

走到通道旁，光明死神的声音顺势传下，虽然心中恨透了德诺，但他依旧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德诺，我知道你在里面，乖乖出来吧，你是亡灵法师，只要你归顺我，我不仅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还会教给你更精妙的亡灵魔法。”

下方依旧没有言语，光尘看向耐格曼斯，示意亡灵天灾展现一下圣威。

安德鲁家族的宫殿猛然摇晃了一下，纯粹而狂暴的圣威一闪而过，震慑着藏在地底的老鼠。沉重的脚步声自地底传来，显然德诺在拖着重物前行，而且除了小月与花姐外，也没什么可猜之物。光明死神悄悄地向亡灵天灾打了一个手势，暗示他只要有机会，立刻击毙德诺！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德诺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光明死神，你们先让出一片空地，然后我们才有的谈。”

如今的亡灵君主心中冷笑一声，对于亡灵天灾耐格曼斯而言，这点距离有什么差别？在地下是没有动手是怕他临死反扑，杀掉小月和花姐。他敢出来，唯有死！

“好，我答应你。”亡灵们缓缓散开，让出一片方圆十米的空地。德诺目光凶狠地走了上来，一只手死死地捏着花姐的脖子，将她提了出来，而小月则被他用另一只手简单地拖了出来。

感受了一下小月和花姐的生命气息，光尘略微松了口气，虽然极度微弱，但依旧存在。亡灵圣魔导师可不仅仅是对死人颇有研究，在活人的疗伤上也极有建树，更何况还有一个曾经的大陆第一圣骑士，如今的死亡骑士安格莱。

“光明死神，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只是想要救这两个女人罢了！有圣域在此，我自知无力逃脱，但如果你执意要杀我，这两个女人一样得死，你说对吧，我尊敬的亡灵圣魔导师，亡灵天灾。”德诺在地下通过魔法阵已经知晓亡灵天灾的亲临，他望向了站在一旁的亡灵圣魔导师，此乃是一种极为难以描述的目光，仇恨，畏惧，羡慕，尊敬，向往以及绝望。

“你说的不错，我正是亡灵天灾，这是你的奖赏。”黑光一闪，德诺的右手齐根而断，德诺痛苦地大叫，而花姐已经被耐格曼斯用魔法置换到了身旁。

冷汗潺潺流淌而下，德诺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的心脏扭曲成了麻花，强烈的腐蚀性差点让他的精神直接崩溃。

“呵，呵呵，呵呵呵呵！！！”德诺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痛苦与兴奋表情集于他的脸庞之上，极为扭曲与狰狞。“亡灵天灾，我猜的没错，纵使你身为大陆几万年来唯一的亡灵圣魔导师，也破不了这个魔法！光明死神，我还没一败涂地。”

不动声色地望了亡灵天灾一眼，光尘的心中有些疑虑，为什么德诺会认识六万年前的人？而且他说的魔法是什么？耐格曼斯精神传音道：“他所说的乃是亡灵系九级魔法，生命奴役，他将自己的生命与小月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如果他死了，小月的灵魂就会消散，而反过来，如果小月死了，他也会流逝大量的生命力，但却不致命。”

光明死神心中一寒，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无所谓地说道：“亡灵天灾，你这是干什么？德诺修炼到九级，乃是我亡灵界的人才！日后好好培养，成就未必在你之下！德诺，只要你归顺于我，你将可以得到成为亡灵系圣魔导师的秘密！至于这个女人，德诺你要是喜欢，就归你了。”

“君主所言极是，亡灵天灾知错。”

“行了，别演了！”德诺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亡灵圣魔导师？自亡灵天灾之后，天地间再也没出过一个亡灵圣魔导师！敢于修炼亡灵魔法的天才何其之多，就算再困难，六万年竟然没有一个突破到圣域等级，说明了什么？唯有一个解释，便是规则有失！

天地间亡灵法师成就圣域的规则不全，才会导致如此结果！我放了她？亡灵天灾一个指头就能碾死我！不要废话，让开一条路，在我认为安全之后，就会放了这女人，还会解除生命奴役，而且还以灵魂起誓，再也不回罪恶之都。否者，大不了鱼死网破！”

规则有失？光尘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而亡灵权杖适时给予了他答案：

高阶的亡灵系魔导师战力乃是同阶之最，不仅仅是因为其可以奴役同等级的亡灵为自己所用，更重要的是，亡灵法师修炼的乃是死亡法则，其乃是天地间最为根本的法则之一，而且与较为温和的生命法则不同，在世间所有可以成就圣域的法则中，死亡法则的战斗力亦是数一数二。

如此便导致一旦亡灵法师达到圣域之境，天地间几乎无人可抗，哪怕是六万年前圣光神亲自出手，也未能给予耐格曼斯致命一击。

然而，任何力量都要付出代价，体悟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不仅仅需要付出其余圣域数倍的努力，而且还会被死亡法则中所附带的戾气所侵染。

法则本身没有情绪，但当无数的死者归于镇魔山，他们死前的恨与痛也融入了法则之中，任何生灵在临死之前，其负面情绪尽会达到一种极致，哪怕是原初的死亡也避免不了受到其腐蚀。

若是亡灵君主犹在全盛时期，便可以不断地将负面情绪炼化，甚至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让所有的亡灵彻底成为它的奴隶，这也就是为什么唯有亡灵君主能够指挥数以亿万计的亡灵大军。

当亡灵君主自我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意识与力量再也难以压制数不胜数的亡灵，于是才必须在六万年前通过战争大幅度减少亡灵的数量，以让亡灵三圣及亡灵权杖可以掌控疯狂的亡灵。

不过，仅仅是如此还不够，随着亡灵君主化道，亡灵的负面情绪将再度被积累，将其转化为法则本身，并非圣域所能行之事，若是此时还有人通过死亡法则成圣，就必然会受到戾气的感染，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

于是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亡灵君主自斩本源，将死亡规则抹去了一部分，若是还有人想要通过死亡法则成圣，就必须自己将缺失的规则补上，而创造规则，即为——圣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