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
粉条从碗里拉长。
筷拌起鲜汤舞蹈。
“溜!”
美肴卷进了口中,鲜爽的口感与绝艳的高汤在唇齿间旋转舞蹈,今早才打捞上来的海鲜将全部精华融入了粉条之中,在吮吸之间,带来至高的“鲜”!
当然,仅仅只是“鲜”是不够的。
白发的少女侧过头,向着左手的肉夹馍张开了大口。
哦,在这里是叫做“摩拉肉”,不过也没差,味道都是一样的好!
松软的白馍软软地扣在齿间,蹦跳间将手擀面的劲道揉进舌尖,也只有老师傅才能擀出如此劲道的好面。
但更妙的自然是卧在白馍里的肉!铺的满满的肉!新鲜煲好的大肉切成丁,肥瘦相间,肉汤与油脂在轻轻一夹间透进馍里,这是属于肉食和麦粮的顶级融合,用最朴素的方式带来最豪爽的口感,就像是喜气洋洋的响锣捶鼓,从舌齿一路响进胃里。
可这些美味也仅仅只是各自有异的曲调,有人钟情清乐,有人独好摇滚,但是,美食却有着比音乐更进一步的美妙!
也只有在美食上,才可以喊出那野心勃勃的“我全都要”!
一筷粉,一口馍,满嘴虾鲜肉美,在舌尖焕发出了最完美的春!就连这万民堂的卯师傅也不得不赞一声:“行家!”
来来菜配摩拉肉,这是只有吃虎岩的老饕客才知道如此绝妙的搭配,卯师傅就连手里片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望着那对一大一小的白发异乡人看。
小丫头两只手各拿着一只筷子,似乎还不是会用筷子的年纪,一下一下地插进天枢肉里,挑进嘴里就是一大口,吃得满嘴是油。
这天枢肉也是极讲究的,求的就是一个“糯”字。寻常做法的红烧肉可能会带着小儿不适的油腻。可天枢肉却绝不是这种凡肉俗油,在璃月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中,上到八十老朽,下到三岁幼儿,这红烧肉中的无冕之王都会细细地融进食客的胃里,带来最温暖的饱腹感。
而大丫头则是卯师傅关注的重点,哪怕这个大丫头的身旁还摆着一个古怪的大箱,可这年头从来少不了奇怪的人,而在厨师眼里只有食客与顾客的区别。
嚼馍吞菜,看上去极好,但还有一个动作,这个动作决定了饕餮的上限。
他看到少女吃完了馍,吸完了粉,然后捧起了碗!
“漂亮!”
卯师傅都忍不住喝彩了!情不自禁的拍桌让菜刀都倒了下来,盖在咸肉片上。
这汤可不仅仅是来来菜的精华所在,更是有“原汤化原食”的讲究在里头,一个顶级饕餮绝不会放过亏待自己的胃,既不会饿着,也不会撑着。
而食客与厨师之间也有着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好厨师,只有在遇到一个好食客的时候,才会做出最顶级的佳肴。
比如说现在。
卯师傅探出了身子,朝着那一桌喊了一嗓子:
“哎!姑娘!”
那女娃娃果然抬起了头,还带出了一个小嗝儿,把卯师傅乐得笑开了花:
“要不要再来一瓮佛跳墙?!”
那双湛蓝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筷子一戳,敲在桌板上,挂着汤汁的嘴角扬起了笑:
“来!来一瓮!”
旁边的小娃娃举着一筷肉,含糊地响:
“肉!肉!肉!”
“好嘞!!!”
卯师傅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把桌上的肉一片,切成了丁,眼里是熊熊的火光。
他觉得今天是万民堂大喜的日子,一道能请动仙神的佛跳墙会在今天出现在璃月的历史中!
这,就是食客与厨师之间绝妙的联系!
当然,琪亚娜并不知道厨师此刻的兴奋,她连这位师傅姓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好吃而已,馍,肉,菜,汤都很好吃,于是便都吃光,至于什么老饕客的自觉她更是没有半两认知,如果卯师傅在这来来菜里多放了哪怕半根胡萝卜,那么琪亚娜的表现会把这位顶级厨师气到生烟。
可现在这些是肉诶,鱼肉,虾肉,兽肉,还有鲜汤,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地切进了琪亚娜的偏好区。
肉那么好吃,会有什么错呢?
琪亚娜抿着筷子,似乎牙齿上还沾着肉丝,她舔了舔,鲜齿美舌。
不过,却还是少了些什么。
她咬着筷子,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人很多,璃月的人当然很多,在吃虎岩这样的闹市区,自然更是人头攒聚。
有的是一家子,父母儿女,一家美满,欢声笑语,大娃举着风车,被父亲牵着手,小娃则窝在妈妈怀里,撮着手指头
有的是狐朋狗友,聚在一块,嬉笑怒骂,捧着几串烤鱼,对着这个城市评头论足
还有才子佳人,郎才女貌,鸳鸯成双,共享佳节。
人们从琪亚娜面前走过,或是嬉笑,或是吵闹,在少女旅人面前留下生活百态的剪影。
哦,对了,今天好像还是璃月的“请仙”?
她记得那个一同旅行的诗人有提到过这件事,而荧她们好像也一同前往了那个典仪去参观。
“唔”
筷子被咬出了咯声,晃着无意义的摆弧,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杰杰”
塞着肉的小嘴口齿不清,却把筷子举起来,那块红烧肉被顶在筷尖2上,被太阳照得晶莹剔透。
琪亚娜笑了笑,将这个孩童的“自己”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抱在怀里,脑袋也侧了过来,轻轻靠在了“母亲”的身上。
暖烘烘的,像是一个小太阳。
“婕婕!次!”
小东西举着筷子,把肉往琪亚娜嘴里捅。
“好,好,姐姐吃哦。”
琪亚娜歪了歪脑袋,感觉太阳都变得亮堂多了,她张开嘴,看着这个小东西站在自己的膝盖上,举起的筷子带着肉,好玩地抖着。
突然,天空闪过一道金雷。
紧接着,却是一阵地动山摇。
那块漂亮的红烧肉也从筷子上摔了下来,啪唧一声落在了地上。
地震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比起自然灾害,倒更像是重武器轰击后的余波。
寂静,怀里的小东西眼里却只有那块落在地上的天枢肉。
她的嘴瘪了下去,包子小脸鼓了起来,漂亮的卡斯兰娜大眼开始变得水盈盈的。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了?”
“咋回事啊?”
“好像是请仙典仪的方向!”
卯师傅揉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去,也望向了典仪的方向。
吃虎岩板路的尽头,跑来了一个人。
他气喘吁吁,挥着手,看样子却是一位千岩军,可从未有人见到过如此慌乱的军人。
“不好啦”
扯着嗓子,叫破的声音有些模糊:
“帝君驾崩”
与此同时,一声孩童的哭喊刺破了这市集酝酿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