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志的笑容似乎凝固了，“哦？陈警官是有什么发现吗？”

房间里的下人一动不动，气氛在一瞬间停滞在了那里。

“没听到陈警官说的话吗？快去把颜妮带过来。”

管家对董志微微的鞠了一躬，打开门走了。

董志慢慢走到茶几的另一端，坐在了他时常坐的主位，“陈警官先坐吧，能先和我谈一谈关于这件案子的事吗？”

陈重新坐回座位，“当然可以。毕竟董志先生是颜妮小姐的监护人。”

不过董志冲着侍女招了招手，“陈警官的茶已经凉了看不到吗？再去冲几杯，随时温好给陈警官准备。”

陈刚想开口，但是董志却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烟斗和烟丝，“陈警官，先等等吧，等我装好烟丝。”董志用手把烟丝轻轻地糅撒进烟斗里，用指头把烟丝压到半斗满，看得出来十分熟练。

当董志终于装完烟丝时，陈的茶已经换好了，侍女还拿来了一壶牛奶，和一小盒方糖，维多利亚有红茶加牛奶的习惯。“陈警官不妨尝一尝吧，这是董家在维多利亚的红茶庄园采来的，一般不外售。”

“还是谈谈案情吧，议长先生，您觉得呢？”

“唔，那么就请陈警官告诉我，我这个柔弱的侄女，是如何杀害周哲的。”董志吐出一口烟，遮盖住了他的面庞。

“那么就从颜妮小姐和周哲先生见面相识开始说起吧。周哲先生和颜妮小姐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周家的酒会上，受到了邀请但没有去，是我的失策。”

“陈警官不妨也多参加一些这种场合，比起单纯在近卫局里拼命，也应该多享受生活吧。”

“我后悔的是，没有近距离观察案件的发生。”

“哦？这么说，案件从那次宴会就开始了？”

“是的，没错。案件的发生，甚至从周哲，拿到那块表时，就已经发生了！”

董志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陈警官所知道的，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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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陈去完董志家第二天的早晨，昏暗的监狱里，老人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铁窗，窗外的光是晨光，身后的铁门打开了，“忠伯，上路了。”

“哦，时间到了吗？”

“忠伯...”狱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嗯，有什么就说吧。”老人心情显得不错，“今天可是能满足你所以要求的。”

“为什么...您会是...”

“黑帮吗？”老人的眉毛抬了起来，他的头发很长，也很白，讲究的盘在脑后。他依然跪在那里，“在我的家乡，那叫‘极道’。”

狱警显得有些难以理解那种发音。

老人回过头，慈祥的笑了笑，“在我的家乡东国，极道可不是什么遭人看不起的职业，那是条男人选择的道路。最早的时候，它是东国一种纸牌里的说法。”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花札啊，八九三是最坏的组合了，极道就是花札抓到八九三的意思。”

“那不是意味着，一定会输吗？”

“唔，男人踏入极道，就一定会输吗？不，不是这样的。”老人仰着头看着窗外的光，阳光照在他脸上，他似乎从阳光的光圈外看到了樱花和酒，那是家乡的景色，“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要输了也去抗争，这就是男人的极道啊！”

狱警不明白老人说的话，但他还是向老人鞠了一躬，这个老人被安排在赤柱监狱的单人间，也是最里面的区域，有不少穷凶极恶之徒都被关在这里特殊照顾，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也同样被关在这里。老人身体很硬朗，关在这里的一年里，几乎没生过病，不过最后宣判书下来以后，狱警们还是对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大改了印象，平日里与他们相谈甚欢的老人在十年前就是黑帮的干部了，而且是干部里掌握实权的那批人。

“忠伯，走吧。”

老人缓缓地站起身，没有搀扶任何东西，他向狱警伸出双手，“铐住吧。”

“忠伯，不必了...”

“唔，不铐住他们不会担心吗？”老人又开了个玩笑，但似乎又不是玩笑，“我可是很厉害的。”

“咳咳，打扰一下。”一个拿着公文包的人出现在了这里，狱警赶忙回过身立正。

老人也转过身眯着眼睛看了看来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霄闻，行政长官办公室秘书长。”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请你出去，我有话跟他讲。”

狱警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没有接到...”不过绑在胸前的通讯器响起了声音，“李长官有行政长官办公室的命令，阿华，尽力配合李长官行动。”

“是。”狱警站立敬了一个礼，“PS14162向李长官报道！请问李长官有什么指示！”

“出去，把门锁住。”李霄闻看都没看身边的警员，只是直视着老人。

“但是长官，赤柱监狱里不允许没人陪同...”

“滚出去！我没事！”这次连基本的礼貌都已经丢了，狱警也被突然而来的辱骂给骂愣住了，而后他还是退了出去，拉住了门。

“那么，你找我这个将死之人有什么事？”老人开口了，阳光洒在对面的人身上，不过是斜着照下来的，把对面的李霄闻从胸前一下分开，照不到他的脸，也看不清李霄闻的表情。

“我可以让你不死...”

老人笑了起来，“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李霄闻的嘴角也扬了起来，“我知道，赤柱监狱中心区。”

“那你有什么自信把我从这里放出去？”老人重新跪在了地上，面向铁窗下的墙壁。

“凭我是龙门行政长官办公室的秘书长。”

“魏彦武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这么做。”

“你说话管用？”

“你只能相信我。”

“你的条件呢？”老人依然跪坐在那里，低着头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想知道，那块表，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重要吗？”老人没回头，不过李霄闻看不到老人脸上的苦笑。

“很重要。我要知道，上面到底有没有黑帮的账簿的地点。”

“那重要吗？”老人依然重复着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老人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满，“出去吧，我要上路了。”

“你！”李霄闻感觉好像被人耍了，一股狂躁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那你就在这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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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了，原本一排排坐在树干上的鸟全部被惊飞了。老人死前依然看着太阳，狱警特别为他准备了东国的清酒，老人就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远处，也许不是在看太阳，也许因为那里是故乡的方向。

星熊在整理文件时掉出了一张死刑犯的执行日期，她看到了被划掉的一排人，然后看见了今天的人员执行名单，第一名是个叫李忠的人。星熊用文件扣住了这页纸，尽力不去看它。但整理文件的手还是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滞。

星熊慢慢的走向了厕所，点起了两根烟，一只放在洗手台一只叼在嘴里。直至洗手台上的烟熄灭，星熊才离开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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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不知道手表到底有什么用处，不过值得你和李霄闻，魏彦武一起争夺的东西，想想也能知道。”

“手表当然是用来看时间的，陈警官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是手表吗？”董志并没有在意陈的暨越，对于直呼其名这种事，虽然有些在意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第一，因为周哲的被捞上来时手表已经没了，第二个原因则是...”

“是因为魏长官在酒会里说的话吗？周家是表行，我们当然要探讨些与表有关的事情。”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周家只有表。”

“唔，原来是这种原因吗？”董志显然没想到，“那也只是陈警官一厢情愿吧，这与颜妮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爷，颜妮小姐带到了。”管家敲了敲门，拉开了客厅的大门。

颜妮缓步迈进了客厅，“听说近卫局查案还是关于我的，这位警官，能请你解释一下吗？这涉及到我的名誉，我会起诉你的。”

“龙门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陈，如果颜妮小姐想要投诉我记得报请我的警号。”陈的语气一变，“同样的，近卫局有权利拘捕颜妮小姐四十八个小时，如果不了解龙门的法律，不如问问董志议长。”

董志翘起腿，“那是作为嫌疑人，陈警官，你还没告诉我颜妮作为嫌疑人的理由。”

“显而易见，颜妮小姐自从酒会过后就和周哲出入龙门各个景点，各种娱乐小报没少报道这种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陈警官，我还是很欣赏周哲少爷的，他意外身亡，我还是蛮伤心的。近卫局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为了增加话里的可信度，颜妮还摸了摸眼角的眼泪，好像刚刚才哭过。陈观察着颜妮的脸，似乎这个女孩刚刚真的哭过，而且脸还有些肿。

“方便问你一下，颜妮小姐，你的脸...”

“那都是前几天被人袭击被人打到脸了。”颜妮似乎有些紧张，语速很快的解释道。“我怀疑那是跟袭击周哲少爷的匪徒是一批人。”

“如果是袭击周哲的人，颜妮小姐如今的所作所为就说的通了。”

董志咳嗽了一声，“陈警官，能进入正题了吗？”

“好，那就让我来讲讲整个案情的经过，以及，颜妮小姐的杀人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