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让我来讲讲整个案情的经过,以及,颜妮小姐的杀人动机。”
“喂喂,陈警官,这是诬陷。”
“相信颜妮小姐接触周哲的目的就是拿到那块手表,那么...周哲不是动机,而手表是动机,所以周哲死了是最好的。”
“陈警官,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叔叔只是替我介绍了一些龙门的年轻人,恰好周哲比较顺眼,我才给了他一个追我的机会。”
“哦?真的是这样吗?姑且认为颜妮小姐真的喜欢周哲这样吧。请问颜妮小姐,三天前你在哪里。”
“我在同周哲约会。”
“你甩了他一巴掌。”陈拿起红茶,“需要我找到当天的报纸吗?”
“陈警官,就算是颜妮甩了周哲一巴掌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董志不知道为什么先开口,并且默认了颜妮甩了周哲一巴掌这件事情。
“如果从目的出发,手表是目的的话,周哲这个人存在与否根本没有意义。如果颜妮小姐本身对周哲没有丝毫兴趣,那么拿到手表就是任务,一个星期的接触来看,周哲的手表你并没有拿到手,虽然不清楚这出美人计到底进行到了哪种程度,但...既然还在进行,就说明任务没有完成。”
颜妮刚想出口说话,就被陈滔滔不绝的话给堵住了。
“颜妮小姐,先不用急着否认,这只是推理的一部分。考虑到效率,杀死周哲是最快的拿下手表的方法,你只需要和他产生矛盾,就可以杀死他,先前的一巴掌是,之后只需要再雇一群人打你一顿,演场戏就可以,然后杀掉周哲。”
“那陈警官的推理就自相矛盾了,如果这么做,颜妮的嫌疑根本洗不脱,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干的。”董志松了一口气,本以为陈知道一些东西,但没想到这个陈警官只是误打误撞的猜到一些东西,这种程度的推理根本不足为据。
“这就是颜妮小姐的高明之处,这样反而可以洗白她的嫌疑,当所有人都怀疑她的时候,也就是洗脱嫌疑的最好办法。就算不是,因爱生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买凶杀人同样也存在可能。”
“陈警司,你太想当然了,为什么我们要花那么大代价,绕这么大一圈来做这些事。你的推理是从颜妮小姐犯罪开始的,这不是什么严密的推理,从一开始就是虎头蛇尾的猜测吧。按照陈警官的推理,颜妮一开始接近周哲是为了那块表,然后约会,然后杀人,这种动机根本不通。”董志慢慢的说着这些,不过他的语速越来越慢,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很快补充道,“那块手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陈警官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单纯杀了周哲就可以,何必割掉他的头呢?还有一件事就是...打周哲一巴掌的人,根本不是颜妮。”
颜妮一撩头发,拿起了桌子上的红茶,“陈警官最好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你可能会登上明天的报纸。”
“什么?!不是颜妮吗?”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颜妮,同陈警官解释一下吧。”董志示意颜妮说出实情。
颜妮再次讲述了关于那天的一切,陈一直听着,不时地对照着自己笔记上的内容,董志虽然对这份很感兴趣,但还是忍住了好奇。
“颜妮小姐,如果你所说属实,那么就是有人栽赃嫁祸。如果你在骗我,那你就在故布疑阵...颜妮小姐,这个推理...虽然还有些不完整,但是我会盯着你直到你露出马脚。”陈说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同颜妮的对话也像是无用的威胁。
“那么陈警官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董志双手交叉看着陈。
陈似乎有些无言,拿起红茶一饮而尽,“没有了,告辞!”
管家把陈送出了董家庄园。
陈拿着自己的包回头望了一眼庄园里的灯火,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向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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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颜妮也不敢先走,管家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除开一直燃烧着的烟草的烟草显示着时间的流动,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静止了。
过了很久,直到烟斗里的烟丝完全熄灭,董志才揉了揉鼻子,捏了捏两眼之间的穴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都出去吧。”
管家,颜妮,侍应全部都低头行了一礼,慢慢地都退出了房间。
“出来吧。”
二楼的楼梯再次响起,一个带着眼镜的短发男子慢步走下楼梯,他又扶了扶眼镜,“董先生,看来近卫局也掌握了一些东西。”
“是啊,近卫局也掌握了一些东西。”董志搓揉着自己的手指,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那董先生,我就先告辞了。”李霄闻依然拿着那个公文包,径直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董志依然靠在沙发上,没说什么,也没去看李霄闻。
直至李霄闻离开关住了大门,董志才换了一个动作。
如果颜妮没撒谎,那么...假扮颜妮打了周哲一巴掌的会是谁?
“现在整场游戏里只有三个人,魏彦武,李霄闻,我自己,既然颜妮没说谎,那么趁着颜妮上厕所的时间,打周哲一巴掌制造颜妮是杀人凶手错觉的,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的...只可能是另外两人了。栽赃嫁祸吗?”董志握紧了拳头,“那么...我也该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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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闻一个人拿着公文包走在路上,低着头沉思着一切,“且不论自己的手下人到底有没有动手,如果颜妮撒谎了,那么结果是...董志和魏彦武,全赢吗?除过这件事,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
大概在一年多以前,黑帮的干部被抓到了,是一个叫李忠的老头子,曾经,他是黑帮的干部,主要负责会计部分,但是本人的战斗力和破坏力也是很强的,并不是什么窝在房间里记账的单纯文职人员,准确的来说,他只是兼职作为会计而已,单论战斗力,在黑帮里比他更强的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不过一年多之前,这个老人好像自投罗网一般,本来一直隐藏在龙门,却在两年前重归人们的视野。很快,他也就被近卫局逮捕了起来,一直关在赤柱监狱中心区等待审判结果。
在审问时,李忠交代了关于黑帮的很多事情,近卫局整理了这些资料送往了行政长官办公室,负责审批这些文件的正是李霄闻,其中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在李忠的供词里,有一份黑帮的账簿,详细记录了关于七年前黑帮时期很多人同他们交易的纪录,一笔一笔,详实有据,如果这个账簿被找到,龙门上层可能有一半的人都不干净。
最重要的是,李霄闻在学生时期没少同黑帮打交道,就连他也有些不得不去遮盖的事情,比如那件同董志一起做下的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的案子。
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这让李霄闻很是苦恼,李霄闻七年以前正在读高中,那时他才十六岁,就组织了学生互助会,十八岁从高中毕业,维多利亚求学四年,再度回到龙门,魏彦武亲自签发聘书,不过一开始是让他在基层先做,在龙门上环行政处当职员,一路迁升。三年后,李霄闻被魏彦武调到行政长官办公室担任秘书长,自此以后两年再无关于升迁的消息。
至于为什么和董志搞在一起,这点似乎不难理解,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行政长官办公室总秘书长的职位虽然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话说,没有实权。李霄闻曾经暗示过魏彦武重新把他下放到龙门其他行政处作为行政处的长官,但是魏彦武始终对此没有任何态度,只是留下了自己的申请。
不过在他同董志合谋对魏彦武发难时,手头上多出了这份文件,这也是他觉得棘手的原因。
这事情未免太巧合了,不过有件事他可以很肯定,不管账簿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账簿落在魏彦武手里,对于董志和李霄闻而言算是灭顶之灾。
“看来必须得去确认这件事。”李霄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打了个电话,是近卫局的内线。
李霄闻并不是孤身在战斗,从他成立学生互助会开始,就有一批年轻人聚集在了他的身边,其中他手里最大的牌,就是在龙门近卫局在情报科担任副警司的朋友,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武力的牌。
“阿明,拜托你件事。”
“说。”
“我明天要去赤柱监狱。”
“见李忠?”
“嗯。必须得向他确认。”
“你打算拿什么说服他?”
“空手套白狼。”李霄闻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的亮。
“好,我会安排,注意安全。”
“谢谢,你阿明。”挂断了电话,李霄闻继续领着公文包缓缓的走向了回家的路,夜晚的道路上空无一人,正如他现在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