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皱着眉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放在桌上,车非鱼望去,然后转头问小洪:“你们叶城主簿有这么贵重的身份玉牌?”
小洪一时间羞愧,小声道:“叶城毕竟没陆城有钱嘛。”
车非鱼笑了笑,轻轻踢开面前茶桌,“赵公孙,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三名护卫道:“放肆,公子已经自证身份了,你还要如何,车非鱼,莫要以为你是修行人,就如此张狂,这里不是白城,不是叶城,自有人能制住你。”
车非鱼叹了口气道:“你看看,这么说,岂不是摆明了你们不是我对手?”
“你。”
车非鱼道:“这么远的地方,却还认识我这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你。”
车非鱼道:“看来我说中了,所以果真是大盗赵公孙?”
车非鱼摇了摇头,直接动手,三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而且还是那种练武的修行人,而且,陈二两曾说,他们练武的修行人,分有铜皮铁骨金刚脏,易血换髓不灭魂等境界。
这三人,却都已经到了铜皮铁骨之境。
但车非鱼对上同是第二境的秦玉几人,亦不过是三两招的事情,对上他们,也不过如此。
一人持刀刺来,车非鱼反掌拍下,虽有阵阵金属声传来,但那护卫吃痛叫了一声,手中小刀直接落到地上。
车非鱼很快,对付三人只用了三招。
车非鱼拍拍手,咧开嘴笑道:“怎么样,和我走一趟,还是我自己来?”
青衣书生站起身,拍拍袖上灰尘,低头望着躺在地上三人,说道:“我不是赵公孙。”
“谁知道呢?”
“我知道。”
车非鱼和小洪转头往后望去,陈二两缓缓走来,看模样,脚上的伤已经好了。
陈二两一身衣衫仍是破旧,他对着车非鱼抱拳,“车非兄。”
车非鱼回礼,然后问道:“你说他不是赵公孙?”
陈二两说道:“近日听说这附近有流匪作乱,我便来看看,正巧遇上他,指明了去路,所以,我和赵公孙打了一架。”
车非鱼瞥了一眼他原来受伤的左脚,问道:“输了?”
陈二两道:“没赢。”
没赢和输,又不一样。
车非鱼眼珠子一转,连忙笑道:“哎呀几位这躺在地上是做什么?夜里风凉,快快起来,病了可就不好了。”
小洪别过脸,没眼看。
把他们按在地上揍的,不是你车非大哥吗?
小洪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不敢说他坏话了,他连脸皮都不要了,还怕什么坏话?
青衣书生冷着脸,也不说话,地上几人倒是连忙爬起身,然后站到青衣书生身后,鼻青脸肿,甚是,难看。
车非鱼只当作没那回事,笑道:“咦,这位公子,你这几个家仆,生得不太好看啊。”
青衣书生冷声道:“车非公子,你还有事?”
车非鱼摊摊手,“无事。”
他转过头,对陈二两道:“我还以为你都到长安去了。”
陈二两说道:“路见不平事,理当仗义行。”
车非鱼道:“那倒是,我也是个善心人。”
青衣书生几人嗤之以鼻,哪怕是小洪,也别过头,善心不知道,脸皮指定是不薄的。
但陈二两点点头,“车非兄侠义心肠,我一直佩服。”
他却是真心觉得如此。
小洪几人撇撇嘴,心中腹诽,好好一个人,年纪轻轻就瞎了眼睛。
陈二两说道:“我和赵公孙打了一架,他重伤,我轻伤,但他还有一群手下,我只能跑。”
车非鱼道:“他还能跑?”
陈二两道:“应该跑不动了,不过我刚才在路上见到有几名穿着差衣的衙役往赵公孙落脚的客栈去了。”
车非鱼无奈道:“是小孙。”
小洪连忙道:“车非大哥,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车非鱼道:“你都问了,我如果说不去,岂不是一点脸面都不存了?”
陈二两皱着眉头道:“我去不了了。”
车非鱼道:“我自己可以了。”
陈二两指明方向,便往城里去了,他受了伤,需要休息。
车非鱼看了看青衣书生,笑道:“这位公子,告辞。”
青衣书生道:“我倒是希望不再见。”
车非鱼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说你这一副受欺负的幽怨脸是什么情况?你好歹也是个强暴女人的畜生,不能有点骨气吗?”
“放肆。”
三名鼻青脸肿的护卫大喝一声,又往前站。
车非鱼单手托腮,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抱歉啊三位,你们长得太吓人,我被吓跑了。”
车非鱼直接跑了,可怜小洪,不过一个凡人,也要跟着奔波。
山脚下一间客栈里,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因为陈二两来过一次,他没有杀人,只是和大盗赵公孙打了一架,然后就血流成河了。
有他陈二两的,也有大盗赵公孙和他手下的,更多的,还是原来客栈的客人和伙计的。
大盗赵公孙刚抢了这一间客栈,就遇上了那个黝黑的小子,两人一场大战,大盗险些不敌,幸亏手下山贼众多,弓箭刀甲齐全,以连绵箭雨硬生生把他打退了。
但如今剩下的山贼,也已经是伤亡惨重,至于大盗赵公孙,更是躺在床上,无力动弹,就连伤口,也只是简单包扎。
屋漏偏逢连夜雨,坐在地上休息包扎的山贼听到了客栈外的脚步声,一群山贼如丧考妣,垂头丧气地望着首领。
但大盗赵公孙已经无力再战了,他是修行人,而且是铜皮铁骨已到大成的练武者,但陈二两也是,两人的铜皮铁骨理当不相上下。
但他输了,陈二两没有赢,是因为他这里有几百名山贼提刀背剑。
他不明白,同样是第二境的练武者,那个陈二两为什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不该的。
大盗赵公孙挣扎着扶着柱子坐起身,说道:“准备御敌。”
“是。”
哪怕能站起来的人已经不多,但他们是在刀口舔血的人,自从踏上这条路,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敬畏。
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来的是手无寸铁的常人也好,不是也罢,都该死,都必须死。
孙一苗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面露喜色,那个人没有骗他。
孙一苗一脚踹开大门,几名山贼直接提刀砍来,换作往时候,孙一苗自然不是敌手,但如今这些山贼尽数重伤,而他,也已经踏上修行路了。
今非昔比,孙一苗一脚将一名山贼踹飞,转身道:“你们在外守着,防止他们外逃。”
“是。”
孙一苗转身冲入客栈内,如大风过境,暴戾的肆虐中,一个个山贼倒下,他们早已经疲惫不堪,早已经伤痕累累,一招一式,早已经没了往日的威势。
孙一苗一掌一拳,亦或者是一脚踹去,必然倒下一两人,他第一次充实地感受到,修行人的强大,他一掌将一名山贼头颅按在桌子上,大笑着,“什么流匪,什么大盗,土鸡瓦狗而已。”
大盗赵公孙坐在地上,挣扎着,咬牙站起来,孙一苗直接冲过去,掐住他脖子,将他按在墙上,问道:“你是赵公孙?”
大盗赵公孙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孙一苗笑道:“你的头颅,我收下了。”
他伸脚勾起一把刀,反手握着,看着大盗赵公孙视死如归的冰冷眼神,直接将他的头颅割下。
北州州牧府那边传来的命令是缉拿归案,但孙一苗觉得,这种丧心病狂的恶徒,提个头颅回去,才是正确。
车非鱼赶到的时候,还站在林中,就已经看到孙一苗大笑着提着一个人头从客栈大门走出。
几人本来还想着是否要入客栈相助,正犹豫着,孙一苗竟已经提着大盗赵公孙头颅出来,顿时迎上去,大笑着恭维道:“孙哥厉害。”
孙一苗压压手,笑道:“大盗赵公孙,也不过如此。”
“从今晚往后,咱们叶城,再也不需要仰仗白城人了。”
一直来,叶城有许多事情,都需要求助车非鱼,车非鱼也从来不曾拒绝。
他们很感激,但这也是一种耻辱,因为车非鱼,是白城人,不是叶城人。
古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他们看来,不是同城,也是一样。
分明是叶城的事,不得不求助白城的人,不是耻辱,又是什么?
今日,他们终于吐了一口郁气。
因为今日,他们叶城也出了一个修行人。
因为今日,他们叶城的修行人,能斩杀大名鼎鼎的凶徒,大盗赵公孙。
几人欢呼雀跃,孙一苗笑道:“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不值一提。”
“恭贺孙哥斩杀大盗赵公孙,回去之后,孙哥之名必定名扬叶城。”
孙一苗笑着谦虚道:“那些虚名而已,何必在意。”
“孙哥太谦虚了,斩杀大盗赵公孙,可是折冲府那些府兵也没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