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肥田鼠只是慵懒地翻了一个身,甚至懒得管她。
把黄鹿溪气得哭笑不得。
她匆匆跑出院子,然后瞪大了眼睛,那个跟在她表姐身后的家丁,不就是那个笨贼吗?
她顺着他眼睛往下看,那只葫芦被藏起来了,衣服也换了一身。
黄鹿溪心想,难怪,表姐常年不来山上,那些个家丁能认得几个?
车非鱼笑呵呵地看着黄鹿溪,她不满地抿唇,提了提肥田鼠晃了晃,车非鱼尴尬地笑笑不敢说话。
那能怎么办?跑去厨房想喝两口小酒,竟然被家丁发现了,只能把他放倒换了身衣服正大光明地走出来了。
哪里料到刚出门,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姐叫过来了,这下好,遇到熟人了。
黄鹿溪表姐说道:“小溪,赶紧跟我走,那个青月宗的人太过分了,占着自己是什么亲传弟子,趾高气昂的,她卫渔都不见得这么过分。”
黄鹿溪讪讪笑着,“表姐,算了算了,这件事毕竟也是我们不对的,当初卫小姐来樊城,受歹人挟持,也是有我们黄家护卫不周的原因的。”
卢思生气道:“那能怪我们吗?谁知道暗夜的人会来城里,还刚好就撞上了?”
黄鹿溪讪笑着,拉着卢思撒娇道:“算了啦表姐,别招惹她了,她想要什么就给她就好了嘛,咦,你看,我今天抓到的小宠物。”
黄鹿溪高兴地提起鸟笼,不无炫耀之意。
卢思却嫌弃道:“小溪,你怎养这种肥头大耳朵的老鼠呢?”
肥田鼠大约是没听懂,就是在鸟笼里打滚,乐得不想出去了,丝毫没有作为一只正经野生田鼠的尊严,把尾巴晃得和家犬一样。
黄鹿溪笑着道:“不会呀,挺可爱的。”
卢思无奈道:“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个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青月宗一个弟子也敢这么目中无人,还在练武场那里大言不惭,说要指点我们。”
黄鹿溪逗弄着肥田鼠,转头道:“可是,我也不是修行人呀。”
卢思得意笑道:“她那种目中无人的贱人,可不会特意去问这些,你自幼饱读群书,见识比我们都要广上好几个唐国,随便和她说上两句,担保她就灰溜溜地走了。”
黄鹿溪为难道:“可是表姐,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自打懂事开始,我连这山都没下去过几回,书上的东西究竟是书上的东西,和现实不会全然一样的。”
卢思道:“没事的,她关情也不是什么博览群书的妙人,就是一个粗俗的女人,我可不信她能懂得比你多。”
黄鹿溪只得道:“那她如果要打我,你可一定要帮我拦住她。”
卢思道:“放心。”
然后,她指着车非鱼道:“喂,你,对,叫你过来就这个意思,等下那个贱人敢动粗,你就跳上当肉盾。”
车非鱼瞪大了眼睛,然后唯唯诺诺道:“可是小姐,我可不是修行人。”
卢思一瞪眼,大怒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她还敢打死你不成?伤了残了,自然会给你银子补偿的。”
“好吧。”
车非鱼“百般不情愿”地应下来,黄鹿溪看得直想笑,这个笨贼哟,刚出狼穴,又如虎口哦。
这么想着,她又轻轻骂了自己一句,什么狼穴呀,那院子里花花草草,可好看呢。
于是,车非鱼作为一名家丁,陪着黄家两位小姐往练武场赶去,深怕被人认出来,车非鱼在路上特意摔了一跤,脸蛋砸在泥坑里,虽然“很努力”去擦了,但终究没有擦干净。
这么看起来,倒像是两名小姐带着一个泥人赶来了。
黄鹿溪看了一眼,心中轻咦,这笨贼,似乎也没那么笨啊。
到了练武场,这一眼望去,车非鱼暗自惊讶,那名提着剑在练武场中舞动的姑娘,端的是一手漂亮的剑,至于论起实战,莫说远不如白寒衣,哪怕他车非鱼来。
嗯,想了一下,车非鱼才发现自己不会用剑,于是他还是给了那姑娘的剑法这一种评价。
华而不实。
关情是一个穿着青色裙子的姑娘,手握一柄秀气长剑,舞动起来,却是俊得很,一道道剑光自剑身延伸,在一大片草地上,划出了一道道剑痕。
一时间,光彩耀人,卢思虽然暗骂贱人,但仍是不得不轻赞一句,“好俊的剑法。”
黄鹿溪点头:“是很好看。”
车非鱼站在两人身后,意外地看着黄鹿溪,她竟也能看出这剑法华而不实?
这么想来,卢思说她博览群书,只怕其中还有许多关于剑术的书吧。
又或者,连修行的书都是有的。
卢思轻哼一声,“那只是好看。”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不免让人觉得她是嘴硬。
那边关情微微挽剑,反手持于身后,轻轻呼气,然后缓缓道:“可曾看懂?这,才叫剑,你们那些所谓剑术,实在不入流,也难怪,师妹来了樊城,却险遭不测。”
周围一群人皆是黄家子弟,顿时面露怒容,但黄辉不在,黄家其他子弟又不到第二境,总不可能,请出两位老爷子来?
那才真是把黄家的脸都丢尽了。
其实黄鹿溪倒不觉得如何如何,因为关情所说,确属事情,黄家在樊城自然不小,但放眼北州,莫说和青月宗这等宗门相提并论,哪怕与三平一些世家相比,也是差了不少的。
但卢思并不这么认为,她不姓黄,但她母亲是,所以,她也一直拿自己当黄家人来看待,有人欺侮到她家来,那又岂能忍得了?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呵呵笑道:“关姑娘这一手剑法确实俊得很,但若说除了俊之外,还有哪里比我黄家绝学厉害,我看也不见得。”
“哦?”
关情转头笑道:“卢小姐,我们见过,对吗?”
卢思点头道:“见过,适才在大厅就见过。”
关情又道:“那么,卢姑娘,所言,可是真心?”
卢思浅笑道:“卢思从小心直口快,若是说了关姑娘不爱听的话,我在这里道歉。”
关情眉头一挑,青月宗的弟子生来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高傲,哪里是区区一个黄家可以挑衅的?
“哦?卢小姐这么说来,莫非是有胜我的把握咯?”
卢思摇头笑道:“那自然不敢,关姑娘已经是第二境的修行人,可我却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敢和关姑娘相提并论?”
关情又问道:“莫非是你们黄家有那位才俊,于剑法一道,极有造诣,想与我比试一番?”
卢思笑着摇头道:“黄家修行功法,确实不如青月宗传承多年的功法,族人修行速度,可没有关姑娘快,我们这一辈,哪里有人能与关姑娘比试?”
关情横举长剑于面前,低眉望着晶莹剑身熠熠发光,嘴上道:“听闻黄家有一第二境,名为黄辉,那又如何?”
卢思笑道:“黄叔叔忙于祭祖事宜,自然没空,不过。”
“不过?”
关情抬头,实际上,黄辉她并不放在眼里,或者如果是黄程或者黄鹏在第二境,她才会正眼相看。
卢思把黄鹿溪往前一推,笑道:“小溪虽然不是修行人,但她见过外公练剑,自然能点评一二。”
“哦?”
黄鹿溪瞪大了眼睛,点评爷爷的剑?
那会让爷爷很不满的吧?
城里人人皆说黄程之剑,乃是真正的剑,可在她看来,还是很一般呀。
这可要怎么办?
好为难啊。
黄鹿溪为难地皱着眉头,看在关情眼里,顿时不满,只以为黄鹿溪看她不起,顿时冷声道:“那么,黄姑娘以为我之剑,与黄家主相比,如何?”
黄鹿溪咬着唇,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总不能很直接地说,你的剑是垃圾的,但是没关系,我爷爷的剑也是垃圾的。
那样子,今晚的晚饭怕是不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