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眠(1 / 1)尘心如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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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酒栈之时,小师弟一脸肉疼地跑去结账,这黑店一碗牛肉面卖五枚灵玉也就算了,君华喝过的那壶酒竟然花了整整一千灵玉!一问之下才知道君华点了坛百年窖藏的灵谷五粮液,按照老掌柜的说法,这还是看在公子您长得俊俏的份上,打了五折的优惠价格,不然少说得卖几十枚仙玉。

小师弟表示虽然在下确实生得俊俏,但也不是冤大头,这打折后的价钱咱也付不起,要不您把在下给打折了吧?

掌柜眉头一挑,笑着说那感情好啊!于是大手一挥,一群五大三粗的肌肉壮汉店小二鱼贯而出,将小师弟围了个严严实实,一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不怒自威,四个人一挺胸肌,小师弟便被夹在了肌肉地狱之中,进退两男,左右为男,于是老老实实交了钱,如丧考妣。

心有余悸地出了客栈,原本打算继续逛逛文都的小师弟一摸口袋,实在是囊中羞涩,潇洒不起来,于是琢磨着去和剑宗大部队汇合,有郝帅师兄这样的老油条在身边,坑是坑了点,但最起码是不会再吃这样的大亏了。

破财消灾倒是小事,只是一想到那可怕的兄贵地狱,小师弟就觉着有些后怕,母胎单身十八年,女生小手都没牵过几次呢,可不能在这里被男上加男,强势掰弯。

如果硬是要掰弯的话,最起码也得是大师兄或者郝师兄那个级别的……

徐坤猛然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脸颊,有些震惊于自己此刻的荒唐想法,于是调转思绪,以食指和中指轻轻摸索着储物戒指,开始思考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发生、经历的一切。

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很大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沉浸在宗门和师兄师姐们的重重保护之下,玩着过家家一样的修仙游戏,下意识地无视了那些暗藏着的危机与噩兆。

以为天塌下来了,真如大师兄所说的那样,有师父扛着,有师兄师姐们扛着,有一个个一往无前的身影顶在自己身前……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自己也是剑宗的一份子,也是一名剑修。

如果身前无人之时,难道让那些后辈们挡在自己身前吗?

徐坤觉得自己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在修行一途上,他比外人所见的,还要更加刻苦、如痴如狂。

大师兄说过,如果感到前途茫茫,那就努力修行好了,修为够了,自然也就不再迷茫。

大师兄也说过,天大的麻烦,只要有师父和他在,怎么也轮不到咱们这群小兔崽子操心。

现在师父不在了,大师兄也不在了,而且按照大师兄的说法,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所以大师兄到底发现了什么呢?又是在和什么东西战斗呢?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呢?哪怕是贡献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也好……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面对呢?

徐坤双手握拳,眉头紧皱,没来由地有些焦躁。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这个奇葩宗门,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把师兄师姐们,当成了足以生死相托的家人。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好像,一直躲在父母的臂弯之下,无法长大一般。

一滴水珠拍打在小师弟的脸颊上,徐坤恍然回神,以衣袖轻轻拭去脸上的水珠,茫然四顾,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加速流动,一个个朝着屋檐下、街店里躲去,在这不同于外界的初春季节里,没有阴雨绵绵,反而下起了滂沱大雨,哗哗啦啦,一发不可收拾。

小师弟怔怔地站在原地,当场被大雨淋了个通透,不知为何,感觉格外畅快。

灵光闪现之下,他决定马上就去参加那场不明就里的律诗大会,抖露一下自己超凡脱俗的文采。

就连颈联和尾联他都想好了,就叫“梦里不知春将去,一雨惊醒梦中人。”,瞅瞅,多有韵味!不错不错,一诗成名传阅天下,早晚得成大文豪。

小师弟哈哈大笑,就这么顶着暴雨,在一群路人仿佛看神经病的目光中,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轰——”

一声春雷炸响,空岛震颤,都城轻晃。

暴雨倾盆,冲刷大地,不长时间,便有了逐渐减小的迹象。

文之岛正下方,灵气之海,一名白衣男子赤足站在水面上,眸光如水,黑发如瀑,泛着湛蓝的清晖。

他一手按住身前盘坐之人的脑袋,一手负于身后轻轻捻动着,淡眉轻蹙,嘴唇紧闭。

在其身后,一条黑蛟有气无力地低着脑袋,摇着尾巴一脸谄媚地讨好着这名白衣男子,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嘘寒问暖,一会儿又殷勤地给白衣男子念叨着文之岛上的赛况,某某诗人写出了怎样的惊世名篇啊,某某某修士又诵出了怎样脍炙人口的诗句啊……这些白衣男子都不太在意,只有在黑蛟提到剑宗弟子和刀宗弟子的动向时,他才会有所反应,询问一些黑蛟没有提到的细枝末节。

白衣男子容貌不扬,但气宇非凡,一举一动都带着别样的意蕴,在他身前坐着一名黑衣小道士,此刻正盘膝而坐,有如老僧入定,超然物外,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周遭浓郁的灵气之中。

黑蛟还在那边留意着文之岛上的状况,滔滔不绝地给白衣男子做起了现场解说。

“一声娇喝,万籁俱寂,只见南宫律大小姐手持纸伞,款款上前,红袖添香,素手研墨,白皙如月下凝脂的小手轻轻提起毫笔,在那锦绣卷轴之上写下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白衣男子闻言,嘴角抽搐,瞥了眼一脸谄笑的黑蛟太虚,而后默默收回目光,自动在脑海里脑补出了如下景象——

南宫律手持油纸伞撒丫子跑上律诗大会的某处书案,一把推开某位正在提笔作诗的不幸读书人,旋即抓起毛笔在砚台墨水里挆了挆,将墨水哗啦啦甩在宣纸上,而后手臂抖动,大开大合,留下了自己宛如断壁残垣、惨烈战场般的成名大作……

“《春眠》·南宫律。”

“春眠睡不醒,天天困得紧;晚上打个盹,一觉到天明……”黑蛟说着,神色尴尬,但它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抚须而笑,赞不绝口地道:“好诗好诗!南宫姑娘果然才华横溢,名不虚传啊!其他人写春大多在描绘春天的景象,或者寓情于景,或者借景抒情,亦或者凭借某一单独的人与物来烘托出春天在诗人眼中的独特魅力……唯有南宫律小姐别开生面,以春天的睡眠状况来隐喻自己眼中的大好春光,这实在是……”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无奈道:“行了行了,编不下去就别编了,小律没你说的那么聪明的……她只是单纯的在表达自己最近没睡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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