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岳、洪教头、王教头骑在马上,呈“品”字形守在东京开封府汴梁城通往关西延安府的必经之路上。
“解决延安府两个军官,动用丘大人岂不是大材小用了。”洪教头说道。
“说的也是。”王教头附和道。
“汤知寨也就罢了,别小看那个鲁达,他是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第一战将,杀他就是为了杀种谔的威风,哪里那么容易,二位教头千万不可轻敌。”丘岳道。
丘岳武艺高强,但并不狂妄,这是保证他在高俅手下持续升迁的最大资本。年纪轻轻便已爬到了龙猛营指挥使的位置,做到侍卫司亲军指挥使也是早晚的事。
他的主战兵器是偃月三停刀,这种刀的刀锋部分占了全长三停中的一停,势大力沉,属于重型马战兵器,非力量型武将不能使用,模版就是三国时期刘备手下五虎大将之首的“武圣”关羽。
他的坐骑是玉勒胭脂马,也像极了关羽座下的赤兔马。这种马产自西域,登山过渊如履平地,价值千金,是高俅亲赐的宝马,丘岳也成为高俅麾下第一猛将,相当于董卓手下的吕布。
龙猛营的探报得知汤知寨、鲁达将在清晨出发返回延安府,于是丘岳等人提前一个时辰到达拦截地点,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手持钢枪、杀气腾腾的林提辖。
丘岳、洪教头、王教头见到林提辖吃了一惊,以为高太尉的计划有变,但丘岳转念一想,就算高太尉改了主意,也不会让并非心腹的林提辖来传达,定是与汤知寨有故交的林提辖得了信息,前来阻挠,于是心生戒备。
王教头名叫王文斌,与林提辖有过数面之缘,诧异道:“林提辖何来于此?”
林提辖在马上提着枪,抱拳道:“丘大人,二位教头,诸位可是在此处等候延安府的汤知寨和鲁廉访?”
丘岳心道林提辖果然为此而来,当下明人不说暗话,也不避讳,道:“奉高太尉之命,拦截奸细鲁达,如有抵抗,杀无赦。”
林提辖道:“既然如此,林某斗胆替老种经略相公说句话,鲁达乃延安府的军官,是不是奸细,是谁的奸细,让老种经略相公处置比较恰当,如果谁敢阻挡,就是跟林某作对,先过了林某这关!”
丘岳大喝一声:“林提辖,你现在是殿前司的军官,须不是延安府的军官,别忘了应当替谁说话。”
林提辖笑道:“丘大人,我们都是朝廷的军官,应该替朝廷说话才是。”
“狡辩!”丘岳道,“谁不知道你曾经是种谔的部下,要替他的人出头,今日连你也饶不过了。”
林提辖知道多说无益,也不做口舌之争,哈哈大笑道:“若是如此最好,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丘岳怒道:“林提辖,你当真要反了不成?”
林提辖把手中钢枪一横,道:“少废话,要战则战,丘大人号称禁军第一高手,今日就领教一下大人的刀法。”
丘岳岂能容忍如此挑衅,将胯下玉勒胭脂马一催,偃月三停刀斜垂,便要上前与林提辖厮杀。
林提辖不敢怠慢,将手中钢枪一抖,摆了个攻守兼备的起手式“玉树梨花”。
丘岳的刀法以进攻为主,偃月三停刀又是重型兵器,走的是刚猛的路数,当下一招“泰山压顶”,长长的刀锋向林提辖迎面袭来。
林提辖心说“来得好”,见偃月三停刀来势凶猛,不敢硬接,钢枪一摆,枪头侧向猛磕刀面,偃月三停刀刀锋稍偏,攻势一缓,林提辖借枪头弹回的一瞬间,就势将枪杆一斜,使出“四两拨千钧”的巧劲儿,卸掉了丘岳的这次进攻。
只一回合,二人武艺高下立判。
尽管林提辖用一磕一斜两次动作机巧地化解了丘岳迅猛一击,但也显示出力量相差悬殊,丘岳只是寻常一招,林提辖便需两次发力,分寸拿捏不差分毫才堪堪敌住,接下来如果只顾防守,结局只有两种可能,或者一招处理不慎,被丘岳劈成两半儿,或者硬扛三五十回合,力竭而死。
丘岳一击不中,偃月三停刀又起,这次是一招攻势更加凌厉的“力劈华山”。
丘岳用招丝毫也不花哨,却十分扎实,这就是传说中的“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不管对手武艺高低,以我为主,招招都是必杀技,充分展示了超级高手的自信。
林提辖在老种经略相公军中,论武艺也曾经是第一号人物,如今年界半百,气力稍弱,但对敌经验更胜一筹。
他感受着丘岳的刀气,破风之声极盛,知他不是虚招,没有预留后手,于是骑在马上的身形向旁边一缩,将钢枪贴在身侧,丘岳的刀锋沿着枪杆削下,力量被分散于整条枪之上,化去大半,余势未了,重重劈在地上,火星四溅。
林提辖惊险的又挡住一记杀招,绕是如此,半边身子也被刀势震得发麻。
但他祭出险招的用意不在防守,而在于反击。
林提辖趁着丘岳刀锋下垂,无法形成连环进攻的空隙,充分施展枪法的灵活性,枪尖游龙般的刺向丘岳面门。
这在枪法对刀法的防守反击中,是可以进入教科书一般的经典范例。被林提辖运用的出神入化。
冷兵器时代,常用武器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刀类武器,包括斧、钺。另一类是枪类武器,包括矛、槊。
刀类武器的优点是攻击范围广,攻击力量大,往往击中目标就是致命的,缺点是变招的间期长,一击不中会留下空当,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另外,用刀反复劈砍比较耗体力,不利于久战。关羽是用刀的代表人物,斩华雄,刺颜良,诛文丑,都是利用刀的冲击力秒杀强敌,如果换作用矛的张飞,将会是一场持久战。黄忠斩夏侯渊也是运用了刀的雷霆之势,一举将夏侯渊挥为两段。
枪类武器的优点是迅捷灵活,利于招数组合,尤如惊涛拍岸,滔滔不绝,令对手疲于应付,无暇还手。赵云是用枪的代表人物,枪飞舞起来,遍体纷纷,如飘瑞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看得张郃、徐晃心惊胆战。另外相对于刀类兵器,直刺比横砍所需时间短,伤敌距离长,缺点是刺的力量有限,创伤面积小,所以会出现典韦、周泰等猛将身被十数枪,犹自死战的情况,所以用枪对敌,除非瞅准了机会一枪扎透了,否则对方平常挨几枪还会有战斗力。
林提辖这一手防守反击,就充分运用了枪的优势,并利用了刀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