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众人紧张的忙碌中悄无声息地逝去了。一天下来,四门的官兵也是全都累坏了——当然,现在已经只剩“三门”了。
沈明带着手下足足忙活了一天。虽然刚开始时大家也是还都有些怕他,可这会儿那些府兵却已和他打成了一片。瞅着眼前这位身先士卒的大人一个人干着顶他们四个人的活,周围那些军士却也是不得不佩服。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发现原来沈明还是个“外刚内柔”之人。
就在吃早饭时,沈明瞅着那刚刚跑了最后一名、脸上却也还稚气未脱的一个毛头小子道:“你呀你,今后可得跑快着点,这要是等在两军阵前你还如此磨磨蹭蹭的,当心你那吃饭的家伙先搬家了。”
说完,趁人不注意,沈明只将两个馒头偷偷塞到了对方手中。
当然,其他人也是同样没闲着——石绍带人到东边林中伐了一天的木,以运往城上做滚木之用;彭远则在带人对那南门桥做起手脚的同时,也是又让人拆毁了西边的那座小石桥,并将拆下来的大石也尽数运回了城上;因为自己手下军士最多,所以那绕城掘堑的工作便也就落在了曹翊他们的身上,如此既能阻挡贼兵前进,又能防止对方透城而入。
虽是累了一整天,可大家的苦却也总算没白吃,此刻宋州城的防御已是初具规模。
“去把府库里剩下的那些肉全都拿出来,今明两天也让大家好好改善改善伙食。”曹翊吩咐道。
“是。”
其实曹翊心中比谁都清楚,他以两千敌十万,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可他手下那些曾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军士们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很明显,他们这是已经抱定了要与曹翊一起同生共死的决心。而更令他感动的是,当此危难之际竟还能有像彭远他们这样的仁人义士来与自己一起为国尽忠,看来天佑大唐,此次他们或许能逢凶化吉、挺过难关。眼下他只希望自己父亲曹全晸的援军能够早日到来,以使宋州摆脱危局。
然而,次日天亮后不久,石绍却也是就又心急火燎地派人将曹翊、彭远悄悄请到了东边城下。
“绍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元德兄,曹将军,你们看。”
说着,石绍忙将二人引到了城墙边,随后朝墙上那道已是两指见宽的裂缝一指。
“昨日我只顾带人往林中采木,却也是疏忽了此前曾提起的这东边城墙曾有一段坍塌之事,今晨我忽想起此事,于是便按图索骥赶紧带人来查,不想却竟发现了这道裂缝。”
曹翊与彭远忙也上前拨开杂草,随后俯身仔细查看起来。只因这周围一带乱草丛生,且又位于城外偏僻之处,所以这道已是足有四、五尺高的裂缝便也就一直未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这肯定是因为新旧墙体无法融合,加之前一阵子大雨冲刷不断,所以才会导致此处又崩裂开来。”
“将军,我担心万一届时贼众向这里发起猛攻,只怕撑不了多久此处便又会垮塌,如此一来……”
曹翊忙皱着眉低头想了想。
“可眼下我们时间紧迫……石校尉,你马上带人从城内一侧将这里加固,然后再以坚木将之抵住,待到贼众来攻之时,你还需于暗中多加提防,切不可被对方看出了破绽。”
“是。”
交代完后,曹翊便风尘仆仆地又赶回了南门。
见石绍仍在那里眉头紧锁,彭远则连忙从旁安慰道:“绍兄,别担心,好好加固一下应该问题不大,何况此次贼军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南边,相信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察觉到这里的。”
望着眼前石绍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彭远也只能如此安慰对方,毕竟眼下他们确实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又是紧张而忙碌的一天,此时宋州上上下下的部署已基本停当——陷坑、堑沟已然挖成,滚木擂石也已备就,城门前设置了拒马,南门桥一侧的支柱则已被双双锯断。
“可总感觉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就在众人正于那城门上向汴水南岸眺望之际,彭远却也是不由得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
“缺什么?”
沈明不解地朝他大哥挠了挠头。
“是气势。”曹翊忽开口道,“一种让贼军望而生畏、不敢轻动的气势!”
“可将军,这能做的咱们已经都做了,现如今还能怎样?”
联想到此前他们在拒马坡时乏箭可用的那一幕,曹翊也是忙一摆手。
“眼下城中料房那边正有不少新近割来的麦草,如此我们何不让手下军士各扎一稻草人,再为其披上号衣,这样待贼军到来时,咱们既可借此虚张声势,也能用它吸收一些对方的箭簇来用,岂不一举两得?”
“对对对,将军妙计!”
于是,众人只忙又朝城中料房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