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可彭远却仍独自坐在窗前,那即将到来的大战也是让他无以成眠。
这时,有人忽在外面轻叩他的屋门。
“彭校尉,歇息下了吗?”
彭远听出这是曹翊的声音,他连忙起身将门打开。
“将军,您怎么来了?”
“噢,时才我见你屋中点着灯,料想你应该还没有睡,正好我也还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所以就过来了。”
“如此将军快快请进。”
可曹翊却是忙一摆手。
“不必了,彭校尉,我们一起到外面去走走如何?”
彭远一听。
“好,将军请。”
二人一起乘马出了南门,最后只在那汴河桥前停了下来。许久,曹翊也终于开口了。
“彭校尉,跟我说实话,你认为咱们接下来这一仗能赢吗?”
忽听对方如此一问,一时间彭远也是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曹翊自也看出了彭远的犹豫。
“没关系,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将军,其实只要我们能利用好这宋州城前的有利地形,一点点拖垮贼军,相信坚守到援兵抵达便也并非难事。”
曹翊明白,这只不过是彭远的安慰之词,但他却也并不想让对方失望,于是道:“你说的没错,眼下这汴河就是我们的头一道屏障,倘若明日贼军真的到来,那咱们就按此前所议,届时我将抢先过河向对方发起挑战,而剩下的则就交给彭校尉你们了。”
彭远听后忙点了点头。
“将军放心,到时在下定亲自带人于此守候将军归来!只是……”
“只是什么?”
“将军,在下也是还有件事不太明白。”
“哦,什么事?”
“将军,昨日您为何要我们把那对岸河边田里的麦秆全都留在原处,而且还让我们给地里都灌上了水?”
曹翊一听忙笑了笑。
“别担心,到时候你们自会明白的,这还是于襄阳时我从家父那里学来的,也就算是宋州百姓留给贼众的一个‘见面礼’吧,反正肯定不会像令弟沈明所想的那样是用来再长庄稼的。”
彭远听后忙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笑。可很快曹翊就又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彭校尉,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初见不久,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可以信赖之人。”
彭远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曹翊则接着说道:“彭校尉,万一此次家父的援军没能及时赶到,亦或是我遭遇了什么不测,则请你一定要带着剩下的人杀出城去,然后将这封信亲手转交家父。”
说着,曹翊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对方。
“将军,你这是……”
曹翊一摆手,随后催马向前走了几步。许久,他这才再次开口。
“还记得安史之乱后,诗人李端曾有一首《过宋州》。”
此时皓月当空,汴水东流,曹翊只驻马桥前开始徐徐吟咏。
“睢阳陷虏日,外绝救兵来。世乱忠臣死,时清明主哀。荒郊春草遍,故垒野花开。欲为将军哭,东流水不回。”
言罢,曹翊忙扭过头去,轻轻拭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