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挣扎着要坐起来拜见,刘备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动,这才凝神看向王思华。
“清风先生……!”
“禀主公,在下原名王泽,蒙我家先生赐字‘思华’。主公日后只管唤我思华便是,‘先生’两字,愧不敢当。”王思华一拱手说道。
没办法,每次听人叫他“清风”,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在道观里负责看门、挑水、砍柴、烧火和看丹炉的小道童,而且旁边还总是要形影不离地跟着一个“明月”。这让他感觉很蛋疼。所以,他决定恢复原来的姓名。
“好,思华……先生……。”刘备于是改口道,“我知道,昨晚挫败曹仁的那一场大战,完全是出自于你的手笔。但我今晚却把所有的功劳全都归在龙之子身上,不知思华是否怨愤于我?”
“什么?今日击溃曹仁的那场战役全是清风策划的?”莲花惊呼出声,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也难怪她会有如此反应。在她的认知之中,这个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年之久的小小书童平日里为人木讷,心思单纯,虽说任劳任怨、勤勉务实,但着实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只不过一个平凡普通的凡人罢了。如今听说他运筹帷幄之中,一把火烧了曹仁五万精兵,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刘备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整个谋划过程,公祐就在一旁看着,可以作证。”
跟着刘备一起进来的孙乾点着头说道:“是的,从火烧军营,到乘虚取樊城,再到北河伏击,全都出自于清……,哦,思华先生之手。”
“那为什么……,大家都说是龙之子的功劳?”莲花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闻言,孙乾惭愧地低下了头道:“这个……,让主公把军功全部归到志狼军师身上,是在下的提议。”
嗯,不愧是跟了刘备最久的幕僚,很尽责的一个背锅侠。
“为什么?”莲花彻底茫然了。伪冒军功,这在军营里是要杀头的大罪啊!以她武力83,智力76,但政治为0的三围属性,她哪怕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孙乾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王思华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孙乾这个背锅侠,直将他看得心底里发毛,背上冷汗直冒,这才将视线移开,看向刘备道:“在下完全了解主公的苦衷,所以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如果主公是为此事纠结,那大可不必。在下不是不通事理之人,顾全大局什么的,在下还是略懂的。”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人轻易给看穿了,如果换做是曹操的话,恐怕早就对王思华动了杀心。但刘备不愧是仁德的化身,听完后居然感激涕零地握住了王思华的手,用一种极其煽情的语气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清风……,思华先生也!”
好吧,莲花已经是两眼化作圈圈状,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打着什么哑谜。但是,见王思华这个苦主居然丝毫不介意军功被龙之子冒领,她一个局外人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静静地听着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莲花听到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两个士兵捧着两个托盘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托盘里摆满了亮闪闪的马蹄金,另一个托盘里摞着一卷卷价值不菲的绸缎。
刘备示意两个士兵将两个托盘放到王思华和莲花面前,随后站起身来说道:“这是备的一点心意,聊表歉意,望军师收纳!”
嗯,连称呼都改了,由先生改为军师,这是彻底把王思华当自己人了。
王思华隐隐有些明白了。如果他刚才的应对稍有不得体之处,或者只要情绪表现得稍微过激一些,恐怕他此时就只能当个“死”的“先生”,而不是“活”的“军师”了。
短短瞬间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王思华心里对这些所谓“汉末枭雄”的认知又更进了一步。刘备尚且如此,那比之刘备要更心狠上不止一丝半点的曹操,乃至孙权呢?
王思华在心里冷笑不已,表面上却是恭敬地向刘备行了一礼道:“在下却之不恭,就多谢主公了!”
他知道,这两盘黄白之物,他是不接也得接。接了,大家相安无事,以后还是同舟共济的好伙伴。若是不接……,呵呵……。套用林青霞最经典的一句台词:“我让你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所以,见王思华大大方方地把赏赐收下,刘备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伸手拍了拍王思华的肩膀以示亲近,然后跟孙乾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刘备和孙乾去得远了,莲花才愣愣地看着王思华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思华笑了笑,挑重点将刘备的小心思解释给莲花听。至于方才俩人对话间的凶险之处,他却是连提都没提。
末了,他捡起一块马蹄金,在手里抛了抛,轻笑道:“至于这两盘黄白之物,就是所谓的‘封口费’了。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收起来!”
莲花白眼一翻:“那是玄德将军赏你的,我要来干嘛?”
王思华哈哈一笑,调笑她道:“先生不是说要给你找个好婆家么,我这是在替先生帮你存嫁妆呢!”
说到徐庶,莲花鼻子一酸,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了。
“原来……如此么!”王思华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原著中有交代,莲花并不是徐庶的亲兄妹,也是徐庶从贼寇手中救下来的。十几年相处下来,两人亲如兄妹,但是,莲花却对徐庶产生了甚于兄妹的感情。
难怪她会如此悲伤,也难怪她会如此迷茫,她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大哥,还是一个憧憬的对象,一个深爱的男人啊!
但是,又能如何?这是乱世,人命似草芥,就算有再多的不公与悲愤,又与谁人说?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王思华慨然一声长叹,轻轻摸了摸莲花的头顶,起身离去。在他身后,莲花已是泪如泉涌。
情之一字,古今有多少人能够堪破。且让那丫头尽情地痛哭一场吧。有些情感,释放出来就好了。
走出营帐,王思华抬头看天。月冷千山,夜寒人寂,今晚的风儿有些悲伤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刘备军就拔营而起,前往樊城,跟关羽会合。
这一次击溃曹仁,刘备军不仅得到了大量的粮草辎重,更是捕获了两万多俘虏。
这么多俘虏,刘备命手下的将官择精锐之士留下,又获得了三千精锐士卒,余者全部叫糜芳和刘封拉回新野屯田。
到了樊城之后,刘备见樊城城池比新野坚固,人口也足足比新野多了一倍有余,于是就决定将樊城作为治所,就此在樊城滞留下来。新野那边只派了糜芳和刘封留守。反正两县之间距离也不甚远,急行军一日一夜就能赶到。
王思华也就跟着刘备在樊城住了下来。白天处理公务,晚上苦练八卦游身掌和祖传气功,再时不时地将练出的气功输送给超脑。如此七八天下来,超脑的电量已经积蓄到了82%。只要再有一两天功夫,王思华就能唤醒超脑了。
也就是在这非常关键的当口,王思华接到了刘备的指令。
原因是荆州牧刘表以犒赏为名,请刘备及其麾下将领到襄阳城赴宴,着重点名要见见龙之军师。
刘备无法拒绝邀请,只能点起麾下所有将领,带上一千精锐士卒,护卫着志狼和真澄出发前往襄阳。留下关羽和王思华镇守樊城。
等他们走了有大半天时间,王思华找上了关羽。
关羽正闲来无事,坐在府衙里看书。听手下亲卫说王思华来找,就把王思华请了进来,问道:“不知军师找我,有何要事?”
“君侯可还记得昔日主公马跃檀溪之事否?”王思华一进来就直奔主题,为了引起关羽的重视,直接就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闻言,关羽目中寒光一闪,周身杀气升腾。
王思华顿如坠入冰窟,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身体更是止不住地颤抖。这是来自于三国顶尖武将的杀气,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
关羽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杀气一放即收,紧接着放下手中竹简,神色凝重地问道:“军师是不是得到了些什么消息?”
见关羽收敛了杀气,王思华紧绷的身子这才松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下额头的虚汗,摇着头说道:“没有什么消息,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妥。”
“哦?哪里不妥?”
“主公与刘表之间名为同宗,实为主从。经马跃檀溪之事后,二人早生嫌隙。今主公大破曹仁,荆襄震动,此主弱从强之势,刘表只有对主公更生防范,焉有可能会请主公赴宴,为其表功?”
关羽闻言面色剧变,大惊失色道:“依军师之见,此宴莫非有诈?”
王思华摇头苦笑道:“刘表既然请了荆襄诸多世家大族作陪,想必在宴会之上不会多生事端,否则,徒然贻笑大方。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宴会结束后,于主公回返的路途中设伏。”
关羽听了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待我尽起麾下兵马前去接应。”
王思华见目的已经达到,咧嘴笑道:“我与君侯同去!”
关羽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觉得这短短的一两天内,樊城应该不会有什么要事——就算有要事,也远不如兄长的安危重要,于是点头答应。
两人点起五千兵马,连夜渡了襄江,在襄江西岸驻扎,并派出大量斥候查探刘备等人的信息。
大约到了巳时,探子来报,刘备带领兵马已经出了襄阳。关羽于是率军迎了上去,走了大约有五十里,探子又来报,发现在刘备的行军路线上有伏兵的痕迹。
不幸被王思华料中,关羽顿时急了,催促兵马加速前进。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荆州军和刘备率领的一千精锐已经纠缠在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