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广探着头瞄了眼外面,“外边天黑了吧,若是尘儿不在家中,葭儿也莫出去寻,爹不放心。”
杨柔葭动情地点点头,“爹爹腿伤了呢,在塌上躺着吧,葭儿很快回来。”
出了门,把家中找了个遍也并没见到浅无尘的影子,杨柔葭气呼呼地站在院中,天空已彻底的暗黑,可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她心生胆怯,真是不敢踏出去一步。
“怎么办?兄长在外会不会害怕呢?这么黑呢,”杨柔葭焉了一脸,胡思乱想着,“若是遇到坏蛋他该如何是好?”
“葭儿?葭儿?”踱步之际,浅广顺着墙壁出来寻杨柔葭来了,杨柔葭迟迟没回屋,焦急了他,便自己费劲起来了。
“葭儿,你在这做何?”浅广转了一屋又一屋,不想杨柔葭在院中。
杨柔葭心疼地看着昏灯之下瘸走而来的浅广,“兄长出去了,葭儿想去找,可葭儿怕黑。”罢了,杨柔葭垂下脑袋,似觉惭愧。
浅广抽了抽气,淡声而语,“尘儿有分寸,断不会冒险做什么的。”
“嗯,”
浅无尘奔波在田埂间,他要去贵族之地,他希冀着救出浅氏,即便身死人手。
“啊!――”不知是走了多久,离家已有多远了,浅无尘倏然颓靡跪在了泥地之上屈膝抱头痛哭起来。
四周静谧得只有风吹动枯草丛的声音,余下的便是浅无尘扯动人心的哭咽声,“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冷静下来后的浅无尘很深刻地知道自己的实力,他根本没有实力可谈。
他一个八岁的孩子,空有那欲救浅氏之心,或许还没进去便已身首异处了,可家中还有给予他血缘生命的爹爹啊……
浅无尘变得矛盾了,跪在冷风之中看着通往贵族之地的道路,愁眉怅然。
杨柔葭睡在自己塌上,久久闭不上眼,即使已然疲惫不堪,她还是无法安睡,葛布的另一边迟迟未有任何的动静,“兄长……”
嗔嗔念叨着二字,杨柔葭还是被困意席卷了全部的神经,在不情愿下入睡了。
翌日,浅广很早便听得锅碗打架的声响,来不及多想,顾不及身上没消失的痛感,简单搭上衣裳便快步去了灶房。
走至门口,杨柔葭站在小木凳上不熟练地用着锅铲在锅里弄着什么的身影就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映入浅广瞳孔中。
浅广鼻子酸酸的,杨柔葭不比浅无尘的个子,浅无尘站在木凳上,那身板已经超过了灶台,可杨柔葭就算站在了木凳上,也不过与那灶台平齐了些,顶多也就超过一丁点。
“葭儿,”心中堵得难受,浅广心酸地喊了声。
杨柔葭循声回头,笑咧咧道,“爹爹,您起了?葭儿学着娘做饭,等会儿就可以吃了,爹爹去等吧。”
浅广就着上衣抹抹脸上的咸粘物,慢步走到了灶前,拿过了锅铲,“爹怎么可以让你做呢?你去外面等吧。”
杨柔葭眨眨眼看锅中煮得正好的大米,浅广的锅铲熟稔地来回几下,锅盖便覆了上去。
浅广再去烧着火,杨柔葭下了木凳一动不动,“爹爹,兄长还未回来呢。”
搁柴火的动作就此停滞一刻,浅广也在惊讶浅无尘还未归家,心中升起了不安,却又不敢在杨柔葭面前显露,他艰涩一笑,“我会去找,葭儿放心。”
“好,”
柴火烧得旺盛,杨柔葭一直凝看浅广,明火照耀下,黄去的脸上全是哀默之感,杨柔葭也愣然了几分。
脚步声穿透房屋传进了灶房,杨柔葭打了一个激灵,睁大双眼看向灶房门,看起来疲惫不堪的浅无尘颓废地站立在那里。
“兄长!”杨柔葭开心地呼喊着,凭着本能的感觉跑去便抱住了浅无尘的腰杆,脑袋用力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可回来了。”
浅无尘微滞,失神许久的浅广也看了过来,却只觉不知应说什么。
“爹,”浅无尘唇齿一启一合,发出了动听的声音,“我回来了。”
“诶(ei),”浅广心中已起千万巨浪,听了八九年的爹,今日最是入心,“回来便好。”
杨柔葭乐呵呵的,咯咯笑着,但觉适才靠在浅无尘身上着实冷了些,“兄长,你可冷?身上凉凉的呢,葭儿给你盛点热水来。”
话落,杨柔葭顾不得浅无尘说何,蹦哒着费力取了陶碗放在地上,提起对她略显笨重的水壶就是要把烧开沸腾的水倒在碗里。
谁知,斜着出水的水壶似乎不受她控制,左右摇摆。
如此这般后,伴着“啊――”一声,水壶落地,杨柔葭右脚趾的烫感十足的穿遍全身。
“葭儿!”
“浅柔葭!”
浅广和浅无尘皆是吓了一跳,浅广先一个迅疾反应过来,一木瓢冷水冲去那脚趾,浅无尘干脆提了用得只剩半桶的水,把杨柔葭的脚按下去。
“可好些?”浅广急得白了一张脸。
杨柔葭靠着浅广,冷水在周边围绕,她是真觉得好了不知多少,“嗯。”
浅无尘舒了舒气,还是如常地调侃,“你怎那么娇气,不就倒一下水吗?还能把脚给烫了……”
“你还说,葭儿好歹说也不过四岁,你四岁能干嘛呢?”给杨柔葭脱掉鞋子的浅广假冒气说着。
浅无尘无语以对……
冬日还是到了,贵族今年的祭祀可是远胜过他载,不论是气势还是仪式的隆重性……大雨淅淅沥沥不停下着,像是要冲去关于祭祀的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