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野烈怒气腾腾回了将帐之内,左右都坐不下,走来走去似是烦心着。
肃野暮在旁边看着,也是不知说何为好,毕竟这对于一直狂傲自负的肃野烈来讲算是次小小的失误,这小小的失误更让他觉得是耻辱,他怎能甘心,怎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下。
“将军……”莫杜熟悉肃野烈的性子,说话都不敢大喘气。
“说!”肃野烈叉腰横侧而对莫杜,气得合不上的嘴巴爆出一字。
“除了袭击觞军的人,我军损失百数人,轻骑不多,其余皆是步者,且是由于觞军及时收兵,否则,我军伤亡近千亦有可能!”莫杜冒着被肃野烈提起来殴打的可能性大胆而道。
“哼!”肃野烈一脚踢在座椅上,火焰之花在他眼中极致绽放,“易非靖!我定会讨回的!”
“将军,莫要心急,吃了这次败战的亏,我们应当休养几日,你也趁此好好谋划下次的战事。”肃野暮出言道,再不忍心,再怎么纠结,他也应为肃野烈着想。
“我知道,你们下去吧。”肃野烈仰头闭眼深呼吸了道。
“是。”肃野暮和莫杜纷纷退出了将帐。
榻上躺着的浅广还未醒来,杨柔葭寸步不离地看守,夜深了便将枕着手臂睡在了榻沿,一如儿时那场意外后。
“不!不!不!”深睡未及的杨柔葭被浅广的无助呼喊而惊醒,朦胧中意识到浅广被噩梦缠绕的杨柔葭速速轻拍着浅广。
“爹爹,爹爹,”杨柔葭心急地喊着,浅广已是冷汗遍脸,看得出来他有多么害怕,“爹爹,”
杨柔葭频频呼他,十数声后,合了将近一日的老眼终是睁开了,“葭儿……”醒来尚见杨柔葭在身旁,浅广幸而地笑笑。
“爹,你可感觉还好?”杨柔葭悉心而问。
浅广摇了摇脑袋,“无碍。葭儿,扶我坐着。”他伸了伸手去,杨柔葭自是将枕头枕好,使力把浅无尘牵拉起身坐靠着。
“葭儿啊,”浅广回想到唐家今日说的话,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放心,迷梦中的他思前想后,算是得出了一个办法。
“爹?”杨柔葭坐在榻沿浅笑着,浅广醒来了,她便不觉得有多孤单了。
浅广回手在榻里方,本是放枕头的地方摸索着何物,没一会儿,浅广将其握在了手心里。
“葭儿,这个玉珏可还认得?”浅广摊开了手心,在这浅家算得上贵物的玉珏赫然显现,杨柔葭一见便点头道,“认得,当日兄长还未走时,您让我和兄长带着它去京都寻一位您的故友。”
“是,”浅广移了移身子,眨眨看不太清物件的眼睛道,“如今,我将它给你,你明日便出发去京都。”
杨柔葭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一次提起来,她看着浅广因为皱纹挤兑而小去的双眼而问,“爹?您是要我独自去京都?为何?”
浅广先把玉珏给到了杨柔葭掌心中,才没什么气力道,“唐家不会罢休的,尘儿不在,爹这身子骨护不了你,你必须离开。去其他地方,爹不放心,唯有京都寻到故友,爹才可放心啊。”
杨柔葭欲说何话,似是被浅广得知,他抢先发出了狠话,“葭儿,你若不走,嫁入了唐家,爹便是死也不瞑目,永世不认你为我浅广之女!”
“爹!”浅广的话出乎意料,杨柔葭垂头束手无策,心中一片荆棘。
好似是想给杨柔葭一个示范,浅广偏过了脑袋,不再理睬杨柔葭。
“爹~”杨柔葭轻轻摇晃着浅广使力不会被轻易抽去的手臂,抽噎道,“爹,您都说了,唐家不会罢休!葭儿若走了,您如何应对?”
“莫叫我!”浅广抬起手臂,分明不想让杨柔葭碰到他,浅广转回了头绝心狠道,“你是不知那唐家要的只有你,你走了,我说不定过得更好!”
正如浅广所想那般,这句话果真刺痛了杨柔葭,向来孝顺的她又怎会让自己成为浅广口中的累赘……
“爹,您真是那般想的吗?”哽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荡开,杨柔葭模糊了双眼怔怔看着浅广。
“实话罢了。”浅广又将身子往上提了提,坐得愈加有精气神了。
“那我去便是,”艰难说出几字,杨柔葭已是碎了一片冰心于地。
…………
“好,”浅广尽量抑制住内心的喜悦,莫让杨柔葭看出何种端倪来才道,“去京都后,便去雪音府将此玉珏呈上,他们便会自知了。”
“是,”杨柔葭认真听着浅广的叮咛,不愿错过浅广如今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从此起程,快则一月,迟则几月,葭儿你定要带上足多的食物,家中还有些粉面,你去弄点烙饼带上,一日吃些,可知?”
“是,葭儿知晓。”
“那便去弄吧,我有些累了。”杨柔葭应承了,浅广也便放下了心来。
“好,”
次日,天大亮,浅广便从榻上起了,徐徐到了灶房,杨柔葭正在熬着稀粥,浅广不悦道,“怎还未走?”
杨柔葭闻声看去,淡淡温婉笑道,“爹,粥一熬好,葭儿便走。”
“好。”
“爹,田地不属您了,您……”
杨柔葭关心的话语没说完,浅广已拍门棱转身而去,“莫要你管!你走便好!”
浅广回了屋里关好门又坐在榻上,浑身热得滚烫时他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三个响头之声以及一句告别语。
杨柔葭一走,浅家只剩浅广了,浅广头昏痛得厉害,浑身乏力,周遭如有火焰烧着他,他觉得太累了,睡倒在了榻上,眼睛一睁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