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饭之际,浅无尘由着容离和耿七秋把他夹在了木凳中间,一人挨着一人来问着他,“无尘兄,昨夜定是凶险呢吧?”
“副将也去了,无尘兄,你能回来真是好啊!”
浅无尘啃着面饼,对于容离和耿七秋的问不答话,昨夜之事于他,是内疚的源泉。“无尘兄,你别不说话啊。”容离推了推木愣的浅无尘。
“我饿着。”容离和耿七秋立马闭嘴又张嘴吃饼了。
吃罢,三人随众去练武,容离抱抱身子,寒如铁,“我的个娘哟,昨夜冷得我发抖!”
“神呐,我还不是!”耿七秋哭道,“这衣裳不知何时可到!”
浅无尘走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又飘回了浅家,“不知爹和葭儿如何了?今载这般寒冷……”
京都陈府,杨柔葭和个个女奴如昨日一样织秀完厚衣用着冷了些的晨饭,“这要是平日,哪能喝上这稀粥?”牡丹一口喝粥,不忘惜叹。
杨柔葭了然一笑,牡丹肿红的手引起了她的注意,“牡丹,你手是怎么了?”
牡丹歪着头看了看,红又肿起的手指的确是显眼了些,手背上余有条条红杠,看罢了,牡丹也是一笑而过,“每载冬日必生的冻疮,嗯……好似也有点皲裂了。”
“蒹葭,你才来呢,我们几乎每人都会这般,我们无权用物止它,只得这样过一冬。”牡丹说完,将碗里余剩的稀粥一喝而尽。
再去织室,两人并肩而行,牡丹想想问,“蒹葭,你怎么那般卖力?那衣裳又不是给我们穿的,做得慢了些也不怎样的。”
“牡丹,我的兄长亦在军中。”杨柔葭一语而道,但牡丹已尽然了解。
杨柔葭在织室里织秀得认真时,从奴所回来的唯娘便紧着到了此处说与杨柔葭,“东妹已送走,她并未抗拒,她还盼着早日长大与你相见。”
“是,谢唯娘劳走。”昨夜收好了一切不愿,如今再听得此消息,杨柔葭还是如遭雷击。
“莫谢。”
劳作几个时辰,短短的休憩时候,杨柔葭抬凳于仆院石上弥望天际,昨夜一晚的寒风落雪,今日倒是出了些阳光,照耀在雪白之地上,不过多久便见得雪融之迹,有着嘀嗒之声是屋檐上雪水流下滴落。
“这就奇怪了,我听唯娘说云关不曾落雪,可也是叫冷呢。”牡丹在杨柔葭身后拾起些许尚还洁白的雪来。
杨柔葭淡语道,“我也不知。”
怡娘提篮妖娆走来,牡丹和杨柔葭纷然站得笔直,“怡娘。”
“你们俩不去屋里待着,在这外面作甚?”院旁的廊道,怡娘扭着如蛇般的细腰而来道。
“看天呢。”杨柔葭道。
怡娘巧而望头去,道,“天有何看?真是无趣之人!”
“怡娘,这话可不是了。”杨柔葭细眉扬而抬头而望,“它永恒,却非一尘不变,您不觉得这很奇吗?日月星辰皆由它所示,它到底该有多么浩大呢?两人相隔万里,却也同处一天之下呢……对天而思,莫不是一种……”
“你这都是歪理!净是些胡话!”怡娘将篮子递给杨柔葭和牡丹,“里面是些果子,你们与他人分吧,莫要谢我了。”
“怡娘,我还想说一说,天乃神之所在,难道您还觉得这天无看之处了吗?”杨柔葭在怡娘走前留唤住。
“你……”怡娘指着杨柔葭,但却发不出一言而来。
廊道上有人急急走来,是府上的侍卫,这回连怡娘也乖乖顺从,“你就是怡娘了吧!”领头之人呵呵道。
“是呢,”
“带走!”一声令下,怡娘便不知为何地被带走了,留下杨柔葭和心脏狂跳的牡丹站在原地。
易寒守在肃野暮身边,端起药碗,黄黄的液体看起来就令人作呕,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吹方才挤进到肃野暮唇齿内,嘟嘴道,“定是苦的……”
旁边的军中大夫汗颜而想,“公主,良药苦口呢。”
“他还未醒来?”易非靖进帐来,忧道。
“没呢。”又喂进肃野暮一口,易寒叹道,“也不知何时可醒呢……”再转去看易非靖,面色苍白憔悴,与印象中的人相差太多,易寒惊道,“王兄,你这是怎么了?”
易非靖握拳,黑脸爆筋慨然道,“戎人把武恒尸体悬于其帐前,分明挑衅我们,我很想攻过去。可肃野暮这样,让我担心其内部也发生了巨变,已遣人绕族打听。”
“这些个戎人真是可恨!我觞军终有一天要踏平戎族之地!”碗被易寒重重放于端盘上,弄得为武恒默哀的军中大夫心惊胆颤。
“那你还救我?……”细小的喑哑男声回了易寒,易寒顺声而看,肃野暮微眯开了双目。
“你醒了!”易寒抓住肃野暮就是俯身而道,“可是醒了!”
“公主,让我看看。”军中大夫放下了碗和托盘,上前而去,易寒乖乖让出了位置。
把脉不久,军中大夫如此道,“已碍了,好生养着便是。将军,公主,小的先退了。”
军中大夫走后,易寒重坐在榻沿,关怀备至,“可还有不舒服?可需要什么?”
“不需了。”肃野暮虽是醒了,可是仍觉得浑身乏力,右臂抽心的疼痛无不醒示着他断臂之事和那毕生难忘的一夜。
易非靖也踏步至了榻前,没有易寒的嘘寒问暖,反是拧眉而问,“你怎会受伤?你们是否生了内患?”
“王兄,他才醒而已,待他歇会儿再问也不迟。”易寒斜撩了一眼给易非靖,易非靖真想给易寒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