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光怪陆离，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

他梦见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洞，洞里还有颗蛋，只要这颗蛋孵化，自己就能脱胎换骨。但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颗石头，砸到蛋上，把蛋砸破了，流出了许多蛋液。

这些蛋液将自己胸口的洞包裹，洞也就被堵上了。

杨舒柳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离兮那张美丽的脸庞，还有她脸庞里一瞬间绽放出来的喜悦。

就像一朵花在面前缓缓绽放开来。杨舒柳看得痴了。

“你醒了，还疼吗？”

离兮的手轻抚在杨舒柳脸上，好像是想要帮杨舒柳减轻痛楚。

杨舒柳的脸颊发烫，他身体中的疼痛已经好多了，当他看着离兮的时候，甚至完全感受不到。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洞穴里，周身盖着茅草，并不寒冷。洞穴里只有离兮一人，自己的脑袋枕在软乎乎的事物上面。

“哇！”

杨舒柳惊叫着坐了起来，离离兮远了几分，因为挣脱地太着急，疼痛又爬了出来，他不禁龇牙咧嘴。

离兮连忙靠近，抓住了杨舒柳的衣袖，说道：“你还好吗？躺下来吧。”

“圣女，我没事了，你不用这么关心我。”

杨舒柳的视线瞥了圣女的腿一眼，迅速移开，却听圣女道：“你为救我受了伤，又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关心你。”

杨舒柳看了离兮一眼，只见她面容里带着几分笑意和几分担心，弄不清她现在是真是假，尴尬一笑道：“圣女，你现在都不是枫叶了，我当然不是你的夫君了。而且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夫君，你不喜欢我的声音，更喜欢枫叶的声音吗？”

“不是声音的问题啊！”

杨舒柳又看了离兮两眼，几分笑意，几分坚持，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他出现在广场上的时候，没来得及想，如果他真的救下圣女，两个人该如何相处。

眼下这一状况，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离兮似乎不准备做回那个遥不可及的圣女了。

“我们先忽略这个问题，这里是哪儿？我昏迷多久了？”

“我们还在青沫之森中，你不醒来，我们也无法离开。”

“青沫之森？”

杨舒柳正要细问，洞口就出现了两个身影，前面的枯瘦老头自然是钟化戈，后面的娇弱少女，则是被钟化戈抓住的黄莺。

看到黄莺，杨舒柳不禁有些尴尬，黄莺对自己几番相助，却因为自己成为俘虏。

离兮看出了杨舒柳的想法，轻轻一笑道：“小莺妹妹可是一点儿不介意，你能够保住一命，也多亏了她采摘的药草。”

此刻，黄莺手中也拿了不少药草。听到离兮的话，黄莺脸上微微一红，连忙道：“是圣女告诉我怎么做的，我只是找了找……”

“圣女？她现在可不是圣女了，是吧魔女？”

钟化戈笑呵呵走了过来，说起魔女丝毫不拘束，好像不怕触及离兮的痛苦。

离兮并没有不快的意思，脸上还现出一点儿笑意：“钟前辈说的是，我已经不是圣女了。”

“老钟，自从来到这片大陆，你就再也没露面，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钟化戈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严肃说道：“某个人可是说了，神农教弟子，他见一个杀一个，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

被神农教长老当面重复了这一句，杨舒柳脸色又红了几分，羞愧道：“就为了这一句话，我都被嘲笑多少次了，我收回前言行了吧！”

离兮笑吟吟道：“无论多少人嘲笑，我都会记在心里，每天回味一次。”

“……我们现在在青沫之森吗？万一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

杨舒柳连忙转移话题。

钟化戈道：“你睡了一天一夜，脑子睡坏了吧？我们现在山瘴里，他们有一百条命也不敢过来。”

“山瘴里？对了，我想起来了，麦族长确实说过，青沫之森太久没人气，出现了山瘴。”杨舒柳试着回想，脸色猛然一变，慌忙道，“你们快给我看看，你们的身体里说不定有山瘴！”

杨舒柳立刻抓住离兮的手腕，控制山瘴探索了一遍，并未发现山瘴，才微微点头。

离兮笑道：“你忘记了吗，在进入山瘴的时候，你就检查过了。我们体内就算有山瘴，也被你吸收掉了。”

钟化戈道：“你小子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好，小心将来老年痴呆。话说回来，你居然能抵抗山瘴侵蚀，还能吸收山瘴，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杨舒柳得意一笑：“那可不，我身上的能力多了去了。你跟我说说，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钟化戈摇头叹息，说道：“我们骑着流马，甩脱追兵，进入了青沫之森，这段你还记得吧？”

“骑着流马甩脱了追兵？他们不也能骑着流马追来吗？”

钟化戈扶额：“你昏迷前，也问了这个问题，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离兮帮钟化戈补充道：“钟前辈将麦族的流马都迷倒了，只留下了两匹。除了采华门方长老能用瞬影腿勉强追上，其他人就没办法了。”

钟化戈得意道：“方谷幽那个小毛孩，我挥手吓了吓他，他就不敢追了，以前他就是个胆小鬼，所以才能学会瞬影腿这种逃跑技能。”

“老钟，这次你做的不错，我不怨你来得那么晚。”

听到杨舒柳点评似的赞扬，钟化戈翻了个白眼：“是你说的来青沫之森，来到青沫之森后，你又说找山瘴，最后我们就来到了山瘴外面。这段你肯定也不记得了吧？”

“没错，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然后你就在山瘴壁上开了一个缺口，我们进入了山瘴中。别看外面山瘴那么浓厚，里面竟然一点儿山瘴也没有。你故弄玄虚地检查了我们的身体，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离兮补充道：“你刚检查完小莺妹妹就昏倒了，我们怎么用力，都分不开你抓着小莺妹妹的手呢。”

黄莺脸上一红，当时情况紧急，她倒是没有尴尬，如今被离兮刻意提起，羞愧地无地自容。

杨舒柳哈哈笑了两下：“我开始有印象了。”

钟化戈多看了杨舒柳两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焚心决的可怕，以杨舒柳的实力，在当时的情况下中了焚心决，顷刻暴毙也不意外。

他不仅能站起来，还硬是用肉体接了黄山麓的一击，在流马上颠簸之后，还能维持着思考能力和意识，一直到进入山瘴，这已经是好几个奇迹了。

他超越了身体的极限，完全用意志在支撑，醒来之后，忘记了那段经历，反倒是再正常不过。

“小子，你现在可成世界公敌了。”

“没事，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还有你吗？”

钟化戈实在是气不过，这家伙完全没有危机意识，不了解自己的处境多么糟糕。

“你还是赶紧把伤养好吧，万一外面的山瘴被风吹没了，外面的追兵进来，我可管不了你了。”

“有道理。”

杨舒柳点点头，就要站起来，离兮连忙伸手扶住他：“你要做什么？”

“我去外面看看山瘴。”

钟化戈忙道：“你小子怎么连玩笑都听不懂了，山瘴有这么脆弱吗？”

“风就算不能把山瘴吹散，也能把山瘴吹动。你们在外面走的时候，万一碰到吹散开来的山瘴就危险了，又不能一天到晚待在洞穴里。我去看看有没有危险。”

钟化戈摇摇头，倒是也不说什么。

山瘴的危险，人尽皆知。无论是盖世大英雄，还是凶猛的野兽，碰到山瘴，只要一瞬间，生命就会被吞噬殆尽。

杨舒柳能够吸收山瘴，却不能起死回生。

钟化戈没有过来扶杨舒柳的意思，杨舒柳只能由离兮掺着，再扶着墙，缓缓来到了外面。

青沫之森幽绿、广袤，森林中还有不少山岭。他们所在的洞穴，就在一座山的半山腰。

视野里，是一片林海，寒冬时节，仍然一片幽绿，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杨舒柳也觉得清醒了几分。

森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屏障。

以屏障为界限，两边的景致有所不同。

屏障附近，一点儿生机也没有，昭示着山瘴的存在。

屏障十分宽阔，似是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把几座山岭包括了进去。

他们在其中，倒是十分安全。

杨舒柳的视线落到了黄莺手中的草药上。

“小莺，这草药也是在这附近采的吗？”

黄莺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身为俘虏，也或许是因为离兮和钟化戈两个“前辈”，黄莺显得十分拘谨。

钟化戈道：“人、兽都进不来，倒是长了很多珍稀采药，你小子运气好，伤势很快就能好了。”

杨舒柳笑道：“那还要多谢钟前辈，还有小莺了。”

离兮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呃……你偶尔给我做顿香喷喷的饭就行了。”

离兮轻轻一笑：“我会拿出全力，让你吃了之后，再也不能离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