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八年过去了,昨日开封府送走了大宋朝第三任皇帝,迎来了第四任的天下主宰,年十三岁的少年天子赵祯,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仁宗,年号乾兴。
这八年的时间,大宋整体上国泰民安,作为大宋的京都开封府也愈发繁荣,而老开封人不但见证了开封府的变化,也见证了开封乞丐行业的日新月异。
这八年也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乞丐乞讨的手段花样繁多,有商铺开业时唱着讨喜段子的乞丐,有在热闹处三五个乞丐聚集敲着破碗奏着莫名旋律的乞丐,还有只要有红白喜事,就总有主动登门或凑趣或哭丧的乞丐。
还有总有层出不穷讲述着催人泪下悲惨人生故事的乞丐,作为京都府的人们自有其一番大气,只要见到这些乞丐总免不得丢下两三个铜板,或者见到有缺胳膊少腿的乞丐少不得多给一两个铜板。
只是京都府的人有些疑惑,按理说现如今大宋外无边患,内无旱涝之灾,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乞丐呢,而且有些乞丐似乎在不同的地方见到过,那个乞丐就好像和前晌在樊楼边见到的少了个腿的人差不多啊,只是这次怎么变成没了胳膊呢?不过,作为京都府的一员,皇城根的人,周边好多人看着呢,得,给几个铜板吧,看着怪可怜的。
赵铁柱最近有些烦恼,蒋六叔又来了。
话说,八年过去,原来在元春楼下要饭的几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有蒋六叔还死心塌地的干着乞丐这份活。
八年前,赵铁柱向哑叔提出和孟石头一起住在城墙根后,当天晚上哑叔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第二天就带着赵铁柱去看了孟石头和封默他们的窝棚。
老实说,孟石头他们城墙根下的窝棚还没有破道观里舒服,但是第三天,哑叔就带着赵铁柱开始收集一些搭窝棚的柱子藤条和破木板,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孟石头和封默的窝棚旁边起了个窝。
赵铁柱不知道哑叔经历了什么样的心里历程,但是他的心中是乐意的,因为他总觉得道观是个隐患,现在远离道观,即使是一穷二白,赵铁柱也不在意,毕竟有着千年以降的知识和见识,他对改善自身的环境有着无穷的信心。
其后一年,赵铁柱或引导或示范,总算将哑叔孟老幺他们改造成了行业高手,又半年,积累了一些资金后拉着孟老幺封默李勤学做起了生意,只是当时蒋六叔愿意出钱占分子,他本人却是还在元春楼做乞丐。
劝了几次后,赵铁柱也就放弃了,倒不是觉得蒋六叔无药可救,而是赵铁柱发现蒋六叔似乎另有身份,不过,不想沾染麻烦的赵铁柱却是故作不知。
开封府人流最多,最繁华的马市街街尾有一处三进的院子,这院子和马市街所有的院子一样,中院住人,前后院都是做生意的铺子。
而这处前院是挂着回春堂牌子的医馆,后院是肉铺的院子就是赵铁柱哑叔孟老幺他们共同的家。
此时李勤学和蒋六进了中院的会客大堂,孟老幺和哑叔迎了过来。哑叔看到蒋六笑着啊啊了两声,孟老幺则故作生气道,“老六,你是不是又来找铁小子,我先说好了,只要你不找铁小子,一切都好说。你要是说赵铁小子,我老汉今个可不同意。”
蒋六才不管孟老幺,“铁小子呢,我就是来找他的。老幺叔,得了吧,是不是铁小子故意让你这么说的,李勤学,赶紧的,前头带路。”
李勤学这时看了看老幺叔,又看看蒋六,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六哥,别找我,我才被那小子好好收拾了一顿,我现在可不想出现在他面前。”
蒋六回头看着李勤学,狞笑了一下,“怎么,李勤学,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又赌了?怎么,你这大掌柜好日子没过几天,又想作死了,嗯?”
瘦的跟个干巴棍一样李勤学扑腾一下坐倒在地,哭嚎着喊道,“六哥呀六哥,我太惨了啊,我,铁小子定了我每旬能去一次赌场,每次只能带三两银子,我都照办了,上次不过多输了一两,铁小子等我回来后,整整让我又痒又麻了一个时辰,六哥,你帮我说说他呗,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我呸,”蒋六提脚欲踢,“你个狗日的,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铁小子就是心软,换了我,手给你剁了。给我起来,这好日子过的,你现在这演技太差了,老子不想看,没得污了我的眼。不想带路就一边去。”
李勤学嘻嘻笑着站了起来,“瞧六哥你说的,铁小子怎么舍得剁了他李叔的手,还有,我演技有那么差吗,想当年,我在桥头卖惨的时候,哪次不是赚的盆满钵满,比他们几个强多了。
不过,六哥,老幺叔和哑哥肯定不会带你去,我现在根本不敢靠近那个小祖宗,上次真的被他收拾的很惨,要不,六哥你自己去呗,他现在肯定在东厢房里面呢。”
蒋六这次终于一脚踢在李勤学的腿上,“去你的,你当我敢一个人见他啊,没有老幺叔和哑巴陪着,这小子指不定怎么祸害我,上次我来了回去后,可是连着拉了三天稀,腿软的吆差点没栽到粪桶里,当年就不应该让他学医,现在可好,唉。愁死我了。”
“六叔,上次让你拉稀,是看你虚火太旺,所以给你败败火,少拿好心当驴肝肺啊,”却是赵铁柱走了过来,“不过,六叔,那个啥,我学艺不精,可能用药的量上多了一点,嘻嘻。”
“少来,你小子,就是故意折腾你六叔,别当我不知道,”蒋六一脸悲伤,“可怜我蒋六,一生孤苦,孑然一身,乞讨度日,还要被万恶的富家子取乐,天,你开开眼,地,你行行好,给我这个苦心人一点活路啊。”
啪啪啪,李学勤在一旁鼓掌,“六哥,不得不说,你的演技比我好的太多了,真的是看者落泪,听者心伤,牛,太牛了,不愧是现在开封府的乞丐头子。这演技,这煽情。”
蒋六叔瞬间变嗓女声,“李学勤,你讨厌,”靠,李学勤呆了,旁边本是笑的不行的赵铁柱孟老幺和哑叔齐刷刷打了个寒颤,赵铁柱无奈道,“六叔,我的六叔啊,得嘞,有什么事,你说,你赶紧说,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蒋六得意的冲着旁边呆住的李勤学抛了个媚眼,不理李勤学几欲干呕的表现,然后总算回复正常,“铁小子,六叔现在,难啊,真的是太难了,自从咱们几年前将无忧洞那一伙王八蛋干掉后,这开封府所有的乞丐都认了咱当老大。
咱也努力给他们传授职业技巧,让他们能多讨点钱好谋其他的出路,可是,他妈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咱大宋明明繁花似锦,这开封府也是蒸蒸日上,可是这乞丐还是越来越多,六叔现在真的是有心无力了,你得给六叔想想办法。”
“六叔,”赵铁柱正色道,“这两年开封府没有一个饿死冻死的乞丐,六叔您功德无量,其实你不说,我也最近也想着找您谈谈了。
六叔,先不说其他的乞丐,就是六叔你,现在恐怕也快有麻烦了,开封府现在有多少乞丐,近两万了吧,可是这些乞丐都名义上认你当大哥.
如果六叔你真的是实至名归的大哥也就算了,可是这些乞丐中有多少是能真心实意听你话办事的,又有多少打着你的牌子胡作非为的。
好,就算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的乞丐,都听六叔你的话,可是这朝堂真就允许这天子脚下有你这么一大坨的势力吗?六叔,这些,你想过吗?”
蒋六无奈的摇头,“嘿,怎么可能大部分人都听你六叔的话,就是说嘛,太麻烦了,你六叔就想着懒散度日,都怨你小子,如果当初不是你这鬼灵精想出那么多法子,哪有现在这档子事。”
“六叔,你开玩笑呢,哪是我想出的法子,明明是老幺爷爷,李叔哑叔和您想出的法子,我就是富贵命,当上了富二代而已。”
“切,当你六叔混假的,这么多年下来,你小子的道道六叔也渐渐反应了过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多事都是你小子起头的,尤其是孟石头被下水道里无忧洞那些杂碎绑架时,你小子的表现可都看在六叔眼里了,六叔也不管你是怎么想出怎么做到的,总之,你六叔现在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赶紧给你六叔想个解决的办法来。”
嗨,看来还是开头那一年做的太刻意了,还有就是为了救出孟石头,漏了自己的身手。赵铁柱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不想露头,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这个世界,可是怎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好像就是一个正常的古代王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说明这一方世界水深着呢。
而他以前太小,起点太低,接触的圈子不可能有多大,既不能接触什么隐秘的消息,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将深水里的龙蛇翻出来,现在,年龄和身体逐渐成长,又借助医馆和肉铺补充气血,或许该试试其他的手段了。
而六叔的麻烦现在正好转化达成他隐秘试探这一方世界的手段,想想金老爷子笔下的天下第一大帮,似乎是个很好解决六叔麻烦的法子。
“六叔,我看以前的历史上似乎有个天下第一大帮,叫丐帮,有着他们的组织形式和正式的规矩,我觉得要不你干脆按照他们的模式来就是了。”
“天下第一大帮?我怎么没听说过?”
“六叔,你什么时候看过书了,我也是从一本叫天龙什么的书上看来的,你看啊,这丐帮有一个总舵还有八大分舵二十四香堂,人员呢分为一袋到九袋,其中一袋是普通弟子,然后按能力按贡献逐渐升级,到了五袋是香主六袋是舵主,七袋是护法,八袋是长老,九袋是帮主。
然后六叔你吗,自然是帮主了,将大家都聚起来,然后鼓动鼓动,将这开封府的乞丐都派出去,东南西北的这一分散,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这样能行吗?他们会听话去其他的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我从书上看到的法子,六叔。行与不行,你先试试呗,给他们名头,然后再给些启动银子,肯定有些人愿意去的。而且你可以说以他们在这开封府的见识手段,出去后肯定是一方首领,不比在这窝里斗强啊。”
“那行,我试试,但愿少了一些人后,我以后能清闲些,也不要被官府注意到。”
清闲?赵铁柱心中暗笑,成立帮派后,千头万绪的哪哪都是事,你还想清闲?对了,不能将自己坑进去,事多了,六叔肯定要来找他,对了,“六叔,石头哥,这几年读书认字又经过这几年生意的锻炼,我觉得你带着他帮你好了,还有,石头哥现在可是很厉害的,还能保护你。”
“嗯,石头这几年确实是大变样了,不过我觉得要不你们两个都过来帮我?”
“六叔,你看看我,对,往这看,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呀?”
“我是才十岁的孩子,好吗,能帮你什么,赶紧的,去忙你的吧,我还得看书呢。走了。”
看着一溜烟跑的飞快的赵铁柱,蒋六摇摇头,“你哪是十岁的孩子,还看书,再看,难道想上天。不管了,您几位,石头在肉铺吧,我去找他,老幺叔,让石头跟我,没问题吧?”
孟老幺估计想不到赵铁柱画的饼有多大,也不怎么在意,“嗯,我没意见,他现在在后面铺子里剔肉呢,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