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滴血的匕首,阴恻恻的话语,偏又极为阳光的笑容,怎么看都是披着和善外衣的杀人狂魔心理变态即将狂欢的前奏。
氛围有些恐怖,而中年道士显然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硬汉,一股腥臊的气味逐渐弥漫,赵铁柱孟三几个悄悄的往后挪了挪,孟一的笑容消失,眼神平静,匕首扬起。
‘啊—不要,不要,我说,’中年道士的尖利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他们活着,他们活着,就在这下面,就在这下面,大殿,大殿老子像旁边的道童像左手抡转九圈,右手一圈,就会打开这里的密道。”
听了中年道士的话后,孟三跑向大殿,伴着‘咔咔咔咔咔’的响声,这偏殿中间的青砖地面逐渐凹陷,很快形成了一个六十度斜向下一人半宽的阶梯通道。
孟七拿着火把打头,孟一押着中年道士随后,再后面是赵铁柱几人。走下阶梯通道后是一人高半拱形的甬道,赵铁柱随手敲了敲两边的墙壁,居然全部是青砖垒就。
甬道不长,几步间就是一个转折,前面孟七忽然熄了火把,赵铁柱本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却发现再次经过一个转折后,前面不仅有光亮传来,还有隐隐的人声。
身后哑叔突得越过赵铁柱和孟一孟七,纵身消失在光亮处,赵铁柱等人忙跨步疾行,只听得一阵噼啪扑腾的杂音,等几人进入一个圆形穹顶,十几盏油灯照耀的分外分明的空间后,哑叔正在朝着几人招手。
这时,旁边传来几声呻吟声,赵铁柱眼一扫,看清了周边的环境。
这处地下空间大约有一百平,整体成圆形,中间是一个八卦祭坛,上面有法桌,法桌上铺着法布,桌子上有木剑黄裱纸木头人,还有几个小小玉瓶,有个老道躺在法桌边哼哼。
周边则是十几个和监狱类同的号子,没有栅栏的号子似乎做了储物间,有铁栅栏的五六个号子里每个都关着一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号子里正是孟石头。只是他们似乎失去了知觉,静静地躺着,对周边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孟三几人打开孟石头所在的号子,将孟石头抬了出来,“大哥,大哥,石头哥。”
孟石头静静的躺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可是却怎么都唤不醒,又将其他人也一一搬出检验,和孟石头情形相似。
孟一一脚将手中抓着的中年道士踹的摔倒在地,“我大哥怎么回事?”
中年道士被摔得咿啊一声,惨嚎道,“英雄,英雄,这是着了家师的魇魔神法,魂魄离体,只剩肉身,自然喊不起。”
孟七冲到中年道士身边,红着眼,一字一顿,“怎么救?”
中年道士打了个寒战,抖着身子,“英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师尊没教我,你,你问师尊。”
中年道士嘴中的师尊就是那躺在法桌边哼哼的老道了,赵铁柱看向哑叔,哑叔摇摇头,赵铁柱了然,哑叔下了死手,那老道快挂了。
这下麻烦了,赵铁柱走到老道身边,那老道脸色惨白,胸膛深陷,已是弥留之际,只会无意识的哼唧。
赵铁柱撮指成剑,刺向老道中元穴,此穴受到刺激后,正常人短时间内会血脉贲张,精神亢奋,当然过了这段时间会有三天的虚弱期,至于垂死之人,则会有短暂的回光返照。
几乎是立竿见影,老道中元穴被刺击,瞬间红光满面,挣开双眼先是看了看自身,又环视了一周,缓缓道,“见过诸位。”
这老道到了此时居然镇定自若,赵铁柱暗暗提高警惕,“道长,你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为了通真观的道统传续,请告诉我如何解救他们?”
老道看了看倒在地上滚成一团的中年道士,还有地上躺着的孟石头诸人,嘴含不屑,桀桀笑道,“道统?嘿,有这些人陪葬,老道快活的很。”
不待赵铁柱等人说什么,中年道士惨嚎一声,连滚带爬扑到老道身边,“师尊,不要啊,师尊,看在弟子伺奉多年的份上,师尊,师尊。”
老道勃然变色,“蠢货,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你居然还存着侥幸之心,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老道倒是杀伐决断,赵铁柱确实没打算放过中年道士,不过现在看来必须妥协了,“道长,我等可对天发誓,绝不加害通真观任何一位道长,不知如此你可放心?”
此方世界有些诡异,誓言是不能随便发的,赵铁柱如此说确实是打算放过中年老道和外面的谈明。
老道沉吟片刻,“你们出去,我有话交待他,救人的手段我会告诉他。”
赵铁柱看向老道,老道同样看着赵铁柱,目光狠辣,显然这老道绝对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一哥,哑叔,我们出去。”
拉着愤愤不平的孟七,赵铁柱一行出了地下空间,孟一说道,“铁哥儿,真就这么算了?”
赵铁柱点头,“没办法,这老道的手段诡异,咱们一点都不了解,也没有应对手段,现在,还是救回石头哥要紧。”
等了一会,中年道士走了出来,“师尊请你们进去。”
重新进入地下空间,赵铁柱等人发现,那老道呼吸急促,脸色发灰,明显丧命就在须臾,他喘息着说道,“发誓吧。其他人算了,那小子你来,只要你以及和你有关的人伤害谋算和谋害通真观任何道人,你死。”
哑叔和孟一等暴怒,赵铁柱倒是觉得这老道眼光毒辣,不过只要孟石头能够无碍,杀不杀人倒也无所谓,“可以。”
“我发誓,只要孟石头等人无恙,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没有任何隐患,我和我身边的任何人故意伤害谋算谋害通真观道人,我本人都会立时暴死。”
赵铁柱发了个毒誓,一回头,发现老道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看着中年道士,“道长,前事不论,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救人吧。”
中年道士死了师傅后,似乎有些呆懵,“你们打破法案上的玉瓶就行了。他们的魂魄都收在玉瓶里。”
就这么简单?孟一几人气的跳脚,赵铁柱无奈的苦笑,被那老道耍了,没办法,这就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必然结果,你对别人的手段一无所知,也只能交智商税了。
孟五走到法案边,将法案上的玉瓶敲破,不一会,就看原本躺在地上的人似乎有了知觉,逐一睁开眼来。
但是也就仅此了,几乎都是刚睁眼又都闭上了眼,没了动静。孟七愤怒的走到中年道士身边,“喂,怎么回事,怎么又没知觉了?”
中年道士先是有些慌乱,紧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淡道,“我怎么知道,师尊就告诉我打破玉瓶就可以。”
孟七攥紧了拳头,中年道士冷笑着指了指赵铁柱,孟七的拳头咯吱作响,脸憋得通红,狠狠一跺脚,脚下青砖铺就的地面无声无息的化为靡粉。
“恭喜七哥突破暗劲。”旁边赵铁柱走了过来,“七哥,我知道石头哥出事,你埋怨自己,但是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你,不要将这个担子背在自己肩上了,怨愤的情绪使你行事躁急,容易出错。好了,七哥,冷静冷静,去一边巩固下暗劲的境界。”
孟七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走到一边,赵铁柱看着中年道士,“道长,不要觉得有恃无恐,誓言代表不了什么,我说过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道长如果不知进退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绕过誓言,你真的决定如此么?”
中年道人看了看赵铁柱,还有看过来的孟一等人,哼了一声,走到孟石头诸人身边,检视了一番,“他们的魂魄已经归位,现在的状况是因为数日没有饮食,身体极度虚弱才又昏迷了过去。”
“他们饿了几日?”
“这几个都是五日,你们找的这个是四日。”四日么?赵铁柱有些疑惑,孟石头暗劲有成,四天没有进食身体似乎不应该虚弱至此,是灵魂的原因么?
将孟石头几人抬出地下空间,烧了些米汁灌下,孟一几个守着昏睡的几人,赵铁柱和哑叔回到了地下空间。
中年道人正在准备老道的后事,看到去而复返的赵铁柱,有些忌惮道,“你还要干什么?”
“道长,我石头哥的身体不应该虚弱至此,之前听你说你师父用的是魇神魔法,请详细的给我说说这魇神魔法。”
“有什么好说的?怎么,你想窥视我通真观的传承?别忘了你发过的誓言。”
“誓言的前提是他们无恙,但是现在可说不上无恙。”
中年道人有些急眼,“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师尊的法术已经被破,他们现在只是有些虚弱而已。”
“这样呢?”赵铁柱掏出了两个金元宝递了过去,“这两锭是二十两足金,可换纹银二百两,魇神魔法是什么?”
中年道人看着递过来的金锭,舔了舔嘴唇,一把接过,“魇神魔法,勾人魂魄,收入装有污血的玉瓶,只消七日,那人便气绝身亡。”
“这么说,他们的魂魄在玉瓶中会逐渐受到削弱?”
“不会,他们的魂魄在玉瓶中没有变化,只是受污血侵染不能活动,到了七日时,才会瞬间和污血化作一团。”
赵铁柱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说七日里魂魄每日消亡一些,直到七日时全部消亡完,赵铁柱还可以理解,可是七日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到了七天的时限,立刻消亡,实在是理解不能。
“那你现在会不会这魇神魔法?”
“我不会,我,”中年道士有些迟疑。
又是一锭金元宝递上,这金元宝在现如今的大宋购买力惊人,只是粮食,足够一家五口吃上三年。
“师尊以前传了很多莫名的知识,直到刚才,临终前又传了一段话,将以前的知识串了起来,我现在会了。不过我的能力不够,首先是不能离目标太远,然后必须知道目标的生辰八字,写在桃木做的小人上,还要有目标身体的一部分,头发什么的,再做法七日,或许能成。”
“那你师傅就是可以离得很远也可以取人性命了?”
“没错。而且师傅不用七日里每日施法十二次,只是子午时施法即可。”
“每日施法十二次,不休息的?”
“每个时辰施法时间一炷香,剩下的时间可以休息。”
“你师父既然可以远程害人,那囚禁这些人干什么?”
“师傅在想办法改进魇神魔法,他说他在研究不用生辰八字,就可以施展魇神魔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