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荀缺主动走向村口,一名白发苍苍、腰背略弯的老人立刻迎上前来:“先生,我是这里的村长;请问您有何贵干”
“我原本要去城里办点事,但汽车在路上抛锚了;所以打算先找个地方落脚。”向四周扫视一圈后,荀缺直视面前的老者道:“这附近有什么可以发电报的地方吗,老人家”
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一阵嘀咕:“汽车抛锚”x
看来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汽车”是什么东西,至于“抛锚”,就更不可能听得懂。
于是荀缺又换了一种说法:“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之后再去附近的城镇;请问您能不能提供住处”
这个时代的农村房屋,基本上都是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每家的小孩几乎都在是客房,就连自己住的地方都够呛。
更何况,这种破陋房屋,即使是让贵客看一眼、都是极为失礼的事。
日国社会极为看重阶层差距;虽然保留了下克上的矛盾传统,但在通常情况下、阶级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就连天皇本人都剪去了发髻、留起现代发型;西方的一切,在这个国家的居民眼中都显得先进且高贵。
西装、西裤、手表、领带、皮鞋、白衬衫毫无疑问,这一套、就是目前日国最上流的装束。
目光不经意间瞟到对方手腕上精致无比的器械,这种东西、大概一块就能买几万斤粮食吧
这样想着,村长立刻陪笑道:“如果先生想要留宿,我可以帮您去三浦家问问;那是我们村的大地主,住处也会舒适些。”
173年,日国实行地税改革后、便催生出一大批地主阶级;大量农民沦为佃户。这种情况直到二战爆发前都一直存在着;因此大正年间的日国地主,并不是什么稀有动物。甚至,这些地主热衷于将亲戚后代送到西方留学、开办现代化工厂;甚至可以称之为日国革新的中间派。
既然对方主动帮忙,荀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那就劳烦您了。”
自木板桥上、穿过流进村内的小河,河流拐角处坐落着一栋充满日式情调的豪宅;白墙黑瓦、单层结构,至于其中的景象、则被一圈高大的围墙所遮挡。x
很难想象,几十家贫穷佃农、就能供养出这样一户气派的地主。
“三浦老爷在城里也有工厂,只是老了之后回到祖宅、把工厂交给两个儿子打理。”似乎是看出了荀缺的困惑,村长一边解释,一边走向门前。
尚未靠近,看门的家仆便嚷嚷着走上前:“快走快走!我家主人不喜欢被打扰!”
村长立刻停下脚步、陪笑道:“是这位先生想要借地留宿,您就通融通融、去通报一声。”
走近之后才看清另一人的穿着,原本扯高气扬的家仆先是一惊、随即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无视村长、直接走到荀缺目前:“这位老爷,不是我不愿意通报;这时候我家老爷尚未起床,你们再怎么说、我也没办法啊。”
看一眼手表,现在大概是早上七点;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个时间点、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多半还在呼呼大睡。然而,处在在20世纪初的日国;一觉睡到早上七点,的确是有些任性奢侈。
视线瞥见对方手腕上、那光彩夺目之物时,家仆原本有些随意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十度的大转弯:“啊我可以先去问一问卫宫管家,如果他同意、您也可以先进来歇息。”
“嗯,可以;那我就现在这里等一会。”放下西装的长袖,荀缺抬起头来、向不远处的高墙大院眺望而去。
得到回应之后,家仆捏小跑进偏门内。因为主门只有在家主进出,或是有重要客人时才会打开;日常中一般都是使用偏门。这种主次分明的设计,倒是很有封建社会的时代感。
可能是荀缺的腕表给对方带来了压迫,不过几分钟后、便隐约听见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偏门再次被打开。
身穿黑色长襦袢日国的男性传统服饰的中年男人走出门外,目光中似乎有些不耐烦;即使如此、还是隐藏得很隐蔽,若不是荀缺的洞察力远超常人、恐怕也不会发觉。
看见来者,村长立刻殷勤地迎上前去:“卫宫管家,您别来无恙我们村这个月的佃租可能会有些缺口,您看能不能”
“好了,这些事不便在客人面前谈;明天再说吧。”应付完擅自贴上前的村长后,管家走到荀缺的面前,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一番:“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您是”
“在下中山信;在欧洲留学十年后,虽然所学颇多、见识颇广。但蓦然回首,才发现这么大的日国、我居然只去过家乡北海道一带。”做出汗颜的表情后,荀缺接着道:“所以,我打算再用十年的时间走偏日国,用英、日双语写下我的游记,再发表到施普林格出版社;我和那里的一位主编是朋友,他也很支持我的计划。”
虽然没有听清出版社的名字,但那一串发音、一听就是外国的名字;对于现在的日本来说,只要和“欧洲”扯上关系、那就必然是高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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