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年多,终是要熬到了这对年轻男女修成正果的日子。谢迎雪的心这些日子都是忐忑的,对于将要到来的大婚,她是高兴的,但相伴而来的,也有无尽的恐慌。
谢迎雪和刘晓志在前些日子一起到了民政局领了证,法律意义来说,他们已是合法夫妻了。对于街坊邻居,婚事未办,未布置酒席请大家伙乐呵乐呵,这桩婚事还不算完美。
三天了,谢迎雪已经三天没见到自己心仪的郎君,这数字她记得尤为清楚。这是当地的习俗,将要新婚的男女,在婚前时不允许见面的!她像是失了魂,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的,这模样时常令她的母亲嗤笑,“还没过门,心都不在家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倒是白让你爸和我养了你这么多年!”
“妈!我会经常回来的,他家就在邻近的白洋村,想要回来还不是分钟的功夫,哪像你说的!”谢迎雪嘟着嘴反驳,实则心里是伤心的,她也知道,若是嫁了人,就真的不能常见到自己的父母了。
“晓志还算不错,是个知道干活挣钱的小子,倒是可惜了,妈当初一直指望着你能嫁到哪位大雪走出的贵子呢。”柳迎雪的妈妈叹息。
“妈!”柳迎雪跺脚,气嘟嘟的把脑袋偏到另一旁。
“哪家新婚妮子不眷郎!妈这一说其他人的好,自己闺女这边倒是先不愿意了!你妈又没说你的如意郎君的坏话吗?”妇人笑着伸出手捏着还是少女的脸。
少女倔强的把头扭的更狠,应是真的生气了。
妇人叹了口气,“泼出去的水啊!”
相同的话,却已有不同意思,那种心痛,非作母亲之人不可描绘。
少女轻瞥一眼,见自己母亲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眼神迷离,眼角挂着晶莹泪滴,少女大拗,抱住妇人啜泣,正如她小的时候不听话被妇人教训,称要将她扔掉,再也不要她了一样。
只是推开一道缝隙的男人鼻子一酸,终是没有勇气推开这扇门,不愿打搅。他蹲在门口点起了香烟,白色的烟飘着往上,他想起了迎雪还小时候在这院子里玩耍着跑的模样,原来一如往昔正当年!
......
下午的运气不错,谢阳钓到了好几条鲫鱼,不过也只是鲫鱼了。真正大的仅一只,五两左右,还有一只三两多,他就留下了,其它均放生。
老人和谢阳聊着天,玩着石头的手换了又换。阳光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强烈,躲在摇曳的柳树枝下,可偷得几丝凉气,甚至欢喜。
老人始终耷拉着脸,不知该如何作答。谢阳则是板着脸,这老头子欲偷大鱼而不得,若不是顾着周围人多眼杂,谢阳估计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终是时间飞逝,如渠水之水,人是在上飘零的万千中的一粒碎片,任前方河流湍急,有万般险阻,仍需渡过。逆流而上者,终是无能为力,随波逐流。
“你真是教师?”不知在多久之后,谢阳才蹦出这样一句话。
老人气的吹鼻子瞪眼,“你竟怀疑我的专业性!”
谢阳叹然,“没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的...教师!”
老人悻悻然的缩着脖子,拨动石子的手却快了。
觉摸着有点饿了,谢阳就把剩下的半张葱花饼咬了吃掉。
谢阳边嚼边咽,对旁边的老人说道:“早些年我在山西,见到把玩文玩核桃的,可是不少。我在哪里见过不少文玩市场,那里也盛产这些,你若是真心喜欢,可到那边转转。”
老人听见后,微微诧异,而后道:“山西的自是盛名,可老北京的自当不差,甚至尤为出众!”
谢阳轻笑道:“我不懂这些,若是想要争辩,你找别人去,我可没闲工夫与你搭这话!”
收拾东西,谢阳也是准备离开了。水桶里有两条不算活跃的鲫鱼,应是在里面闷的久了,只有受了触动,它们才会激灵一下游动。
谢阳站起身子,夕阳无限,金色的光辉也渐渐多了红色,约摸着再有一会儿,就会有更为壮观的火烧云景象。
他忽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正打算开口询问,想了想后,便算了。老人盯着谢阳提起的水桶眼冒精光,那模样和色狼见了绰约仙子一般,谢阳忍不住想要一脚将他踹进河水里。
“想要鱼啊?”谢阳冷笑。
“自然不是,只是想欣赏一番。”老人一甩手臂,若是手里能捻上一把檀木扇,定是风流倜傥!
“想不到你老当益壮,心却竟如此变态!”谢阳嗤笑,狠吐一口唾沫。
“何意?”老人疑惑。
“慢慢体会!”谢阳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腔调。
老人沉思,片刻后,他气的仍然茂盛的发丝冷竖,脸色涨红,身子都在颤抖,大骂道:“混账小子!”
只是谢阳早已离开,不见踪影,逃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老人像是拳打棉花,且他明明是受了憋屈的一方,受气不清啊!
正要扭头离开,却看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活蹦乱跳的,老人低下头一瞧,他忍不住骂到:“臭小子,真是糟蹋!”
老人赶紧将鲫鱼捧起,它已经奄奄一息,他嘴上虽然骂咧声不停,但着实满心欢喜,飞奔似的往家跑回去了。
“古时的胭脂,今日的化妆品,我们凝脂店今儿个盛大开业,一律打折,一律打折!”
路过的化妆品店门口有小伙在拿着喇叭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着实不小,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其中人多为女子,十数仅占一二的男生大多是不愿意的,他们的表情就已出卖心中的想法。
忽然,谢阳听到有小孩在啜泣,他的心微微颤抖,目光闻声寻去。
墙角处,那有一堆的小孩儿,谢阳骑着车,目怀好奇渐渐靠近。
那刚刚突然出现的啜泣声竟又在他的耳畔响起,谢阳大惊,赶紧支住车,把水桶放下,对前方的一大堆人大吼一声,“做甚!”
小孩被突如其来的醇厚的嗓音吓的止住手上动作,皆统一的往后看去。
那是个稍显瘦弱的身影,不过在年少的少年心里,那就是不可逾越的!
小孩的心理总是奇怪的,他们对比自己年长的成年人,总是有着天生的敬畏,若是见其气焰旺盛的来,定心悸的厉害。
谢阳看到了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衣衫褴褛的孩子,顿时勃然大怒,他狠声利语道:“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同学的!”
七八个孩子一溜烟的逃跑了,剩余一个看起来呆呆的,正想要逃走,却被谢阳一把抓住。
谢阳走到受了欺负的小的孩子面前,柔声道:“没事了,起来吧!”
他没有伸出手去拉这孩子一把,因为谢阳正抓着祸首之一,而这位‘祸首’此时也变为委屈模样,泫然若泣。
看见这‘祸首’之一这般模样,谢阳并不心软,语气严厉道:“为什么欺负他!”
小孩仰了下头,刚与谢阳对视,便低鸣啜泣起来。谢阳无奈,松开了攥着他手腕的大手,扭头去问在另一边的受了伤的小孩子。
衣衫褴褛的孩子脚肢也是黑的,像是在大夏天里也很久没洗过似的。年纪尚小,不懂太多,他的头发也凌乱的厉害。他蹲在墙角细咛,看起来尤为可怜。
“他们骂我是没爹娘的孩子!”衣衫褴褛的孩子顿时大泣,心里的委屈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
“你的父母呢?”谢阳心里已是有了猜测,可那结果太残酷,他不愿接受!
“去世了!但我的爷爷说他们是到了天上去!”孩子嚎啕大哭。
谢阳叹息,“他只是个孩子啊!”
不知何时,刚被谢阳抓住的欺负这孩子的小毛孩悄悄逃走,谢阳无心去管这些,他看着躲在角落环抱双臂,下意识的做着保护动作的可怜少年,谢阳轻声道:“回去吧,他们被吓走了,没事了,快回家去!”
可怜少年将信将疑,他抬起脏乱的脑袋无措的看着谢阳。谢阳心头一颤,他的瞳孔黑的厉害,如琉璃般漂亮。
谢阳露出笑容,再次道:“真的没事了!”接着,他跑回到自己支着的自行车旁边,红色的水桶也还在放着。谢阳想起了,他认为自己可以送出一份礼物赠予这可怜的孩子。
少年缩着身子,张望着四周,恐惧的走近谢阳。他看到谢阳把视线渐渐移向水桶,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愤怒的表情转换。可当谢阳把脑袋移过看向少年,他的表情就多是无奈了。
少年用自己如琉璃般的瞳孔,满目疑色的仰头与谢阳对视。
谢阳苦笑,“本是打算把今天钓到的鲫鱼送给你,让你带回家去的,可没想到,只是放了一会儿,它竟丢了去,甚至水桶还在!”
“偷窃的人还算有些良心!”他颓丧着脸,虽是笑着,但却比哭还难看。
少年听到这位叔叔有要送自己钓上的鱼的念头,虽然鱼丢了去,但他对谢阳着实不再害怕,甚至亲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