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目光停在老人身上,老人缓缓走过,来到少年身前,他眼窝深陷,面黄肌瘦,一双瞳孔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他枯扁的嘴巴微颤,有大触动。他伸手想去抓少年的胳膊,少年下意识躲过。老人哀叹,带着倦意,转身默默离开了。
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少年伸出手,欲言又止。老人离他越来越远,少年心里生出些遗憾的感觉,终于还是把手放下了。
站的累了,少年就想蹲一会儿,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一个方向,是当初帮助他的那个叔叔离开的方向。
少年恍惚间分神,他开始会时不时的往回瞅去,他想知道刚刚遇见的那位已经风烛残年,却极为可怜的老人是否还会在他的视线里。
少年有愿在这儿等人,可时间不愿意,任你如何,它总会一点一滴的流逝,如水,是手抓不住的。他把手伸到伞外,雨水打在他的手里。少年有意眷留,可水无情。时间更甚,水可载,时间非可,刀剑不能与其比之。
终于,少年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要离开了。
虽然萍水相逢,自是缘分妙不可言,想再寻到,自然难上难。
少年相信自己是可以等到那位叔叔的,因为他确信那位叔叔会再从这里经过。没有其他,这只是他的直觉罢了,虽然无从证实,但时间会给人答案。
中午的时间短暂,少年也要回家去了,父母离世,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但他还有爷爷奶奶,他们现在就是少年的顶梁柱,少年也是他们的顶梁柱!
......
谢阳在离海浪颇远的地方转悠,看起来甚是悠闲,实际他是提心吊胆的。世间哪有真不害怕死之人?即使是油尽灯枯,或是饱受病痛折磨之人,临死之前,还是会有恐惧在心中的,只是畅然之意也会相伴而生。
风声很大,雨打在雨衣上的声音一点也不清脆,反倒令谢阳觉得‘闷得慌’,像是被人抓住咽喉,这也使他烦躁,心绪不宁。
谢阳不是很喜欢下雨的天,因为雨天,他们是无法施工的。当然,那是上一世的事情,可即使到了这一世,真到了雨天,他不也不能赶海不是?
即使是台风天气,在这海边,还是能看到有人在赶海的,不过放眼望去,偌大的区域,也只有他一位赶海师傅而已。
谢阳走上前去。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脸上被时间,风和雨洗礼,刻下了数不尽的皱纹。不过他却没显的老态,反倒由此衬托的更加成熟稳重,成年男子的气质才展现出来。
这位赶海师傅如谢阳一样,是穿着雨衣来的,不同的是,他的雨衣里,也是短袖外,是裹着防水服的。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师傅,这么大的台风,还来赶海啊!”在风雨中,谢阳只能扯着嗓子说话,不然他的声音只会被淹没,即使两人的距离也就几步路而已。
中年男人把水桶放下,直起腰,他看向谢阳,而后笑道:“这不在家闲着没事,就带着家伙事到海边来看看,如果能找到好货,就赚了,是吧!”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简单,让人看起来很舒服,谢阳知道,那是质朴的笑容,很鲜少了。
谢阳走的更近,道:“这天一口大风一波浪的,货可不好找啊,你今天的收获咋样了?”
他们这类同行之间,是很奇怪的。谈不上会有什么嫉妒的心理,至多也就是羡慕而已。同行之间,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事常态。
“收获惨淡呐!这该死的台风,螺都难能找到喽!”中年男人叹气道。
谢阳苦笑,“你那桶里都有什么了?”
“呶,你看看!”男人递着就给谢阳了,他倒是不担心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偷藏自己的成果。因为这种事情在渔民与渔民之间,是不会发生的,行有行规,这就是他们的法则之一!
他是知道谢阳也是赶海匠的,非是同行,刚才的话,是很难讲出的。
水桶里的东西令谢阳惊诧,初一接到手,他甚至差点一把将其丢出去。
这位赶海师傅见谢阳这幅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张口道:“里面的红鳝足足有两那么长,连我这是干了十年的老渔民都很少见到的,何况你才入行未深。”
他看谢阳十分年轻,自然不认为他会是个经验老到的渔民。事实上,关于谢阳,他的猜测大多都是正确的。正如他想的,谢阳只是想要打探一下,在这样的天气,是否能够正常又或者说是安全的赶海,出海是肯定不可能的!
谢阳观赏盘在水桶中的红鳝,他不知道,这是否如眼前‘前辈’所说的,它足足有两米多长。谢阳有抓到过一米四多的红鳝,他印象深刻,是在说坑里,当时差点攻击到他。一米四的就已经很长了。但这一只,明显盘的圈数比之前他抓的那只红鳝要多的多了。
除去这只极为绕眼的红鳝,里面还有一只乌头和其他的一只鲈鱼。
鲈鱼的价格是相当可观的,因为它的肉对老年人,有很不错的作用。
螺就很少了,真如他说的那样,这场台风带来的大浪把螺丢卷走了,再难找到一个。
不过能有这样的收获是相当不错了,虽然比起之前,是会少些常客石头蟹和许多七七八八的螺,但这些东西远比那些要值钱的多,尤是那条两米多长的红鳝,顶能买个好价钱,毕竟它一斤的价格也不算低,中规中矩吧!
谢阳把水桶还给了他,他不敢久持,不然这大叔定会认为谢阳是嫉妒他,心里不知在打什么鬼心思呢!
这并不是不相信谢阳,只水桶及其里面的货不在他的手里,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朝其望去。
“这些东西能被找到,运气很不错得了。想想我,这段时间里,抓到的最多的就是石头蟹,大货基本没再见过了。”谢阳愁声道。
“你这又算的了什么,我当初可是连着几天空手而归的,家里人,朋友现在都还会因此时而调侃我呢!”男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