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各个院子的规制都差不多。
沈复所住的院子也是坐北朝南三连间的正房,并东西向的厢房,院中太湖石并树所造出来的小景。
绕过太湖石,迎脸便能看到门廊下的金鱼缸。
光亮的釉面,挺大的个头,边上长着钮。
程雪宜曾经生活的地方,有的单位会用这种个头的缸来养荷花,她一直好奇那那些花是直接种在缸里的,还是装在花盆里摆在缸里的,只是没机会近距离的观察过。
公园里的荷花,她倒是见过,花底下是一个个的盆子。
路过缸边时,她便好奇的往里面看了眼。
缸里的水挺清,能真切的看到里面的鱼。
那些鱼也不知是原主人留下来的,还是沈复后放进去的,看品像不像是用来观赏的,倒像是用来做菜的。
个头挺大,脊背的颜色挺深,半死不活的浮在缸里,状态实在不怎么好。
沈复的状态也很不好,相当的不好。
程雪宜随着商景昀赶过去时,他刚捏着鼻子把一碗堪比毒药的汤药灌倒进嘴巴里。
汤药的味道之苦辛,程雪宜只闻着味都忍不住抿紧了嘴巴,喉头艰涩滑动。
沈复瞧见定神闲从屏风处绕过来的商景昀,有气无力的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伸手去拿床头小碟里的蜜饯。
黄老爹立在床边看着伸向蜜饯的那只失去血色的手,面有难色。
帮吧,怕沈公子虚弱的肠胃不受。
阻止吧,自己而今的身份凭什么啊!
商景昀可没有许多忌讳,跨步上前,一把按住了沈复摸到蜜饯的手,并用空出来的手把他手里的蜜饯拿下来,放回了碟子里。
沈复虚弱的看他一眼,神情哀怨示意他去看床边刚刚空下来的汤药碗。
碗里还残留着一点未净的药汁,浓黑似泥,味道苦辛刺鼻。
商景昀随意瞄了眼药碗,收回目光直视着沈复那张因为虚弱而苍白,因苍白而显得神情软和的脸,掷地有声的丢下一句“良药苦口,重文兄忍忍也就过去了。”
交友不慎啊!
沈复无语对苍天。
程雪宜心生同情,实在不忍心去看沈复那张哀怨的脸,只能去看商景昀手下那只蜜饯碟。
骨肉均挺,长而有力,真是可惜了一双好手。
商景昀完全不知自己的新小厮的腹诽,理所当然的收回手,指着蜜饯碟子对着边上的黄老爹吩附道“收起来。”
沈复瞪大了眼,挣扎的盯着那碟即将离自己远去的蜜饯,冲着黄老爹张了张嘴。
别说他现在没有中气喊住黄老爹。
就是他能大声的出声阻止,只怕也没有什么用。
沈复眼见着黄老爹面向商景昀恭敬的应声满心悲忿的看向程雪宜。
程雪宜是真同情他,所以转了视线,不去看他。
商景昀对黄老爹的识相很满意,抬头看着一脸绝望之色的沈复,一撩衣袍坐到了床沿上。
“重文兄可是好些了?”
他问的一脸关切,沈复张张口,虚弱的倒回枕上。
商景昀被沈复口中的苦辛药气喷个正着,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闹脾气的沈复,转头对着黄老爹吩附道“厨房里应该有花蜜,你去冲碗水过来。”
沈复眼睛猛亮,好悬没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
程雪宜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商景昀转过头看眼立在床边的程雪宜“刚刚忘记告诉黄老爹花蜜放到哪里了,你去帮他找下。”
“是”
程雪宜转身外走,身后的沈复突然喊住了她“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