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你……”纳塔死死地抓住了哀恸，但那股窒息感，已经彻底磨灭了他的抵抗意识，“我……不想死……不想……死……”

“放轻松，你还死不了。这是仪式，想快速获得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应该祈祷在此之后不会后悔，而不是为这点小小的痛苦，奋力挣扎。”

“我……不会……”

呵？不会？那谁说得好呢？力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美好的背后，是更深的绝望，无论是所谓的强者还是所谓的神明，哪一个逃过这个定律了呢？好在，这不是埃克斯所要考虑的东西。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不破坏个体的情况下，把哀恸内部储存的“经验”拿出一部分赋予这个名为“纳塔”的个体，这无疑是一次很大胆的尝试。若不是自己经历过一次哀恸的“灌注治疗”，埃克斯也不敢冒然尝试这个“设想”。不小心弄死了纳塔还是小事，万一弄出个怪物，那可就麻烦了。

“好……胀……脑袋……好……胀……”纳塔双手抱头，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好……痛苦……裂开了……”

罗莎看向纳塔的眼神之中，满是焦虑的神色。犹豫着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阻止吗？没有理由，更没有道理，对纳塔来说，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并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白痴，该与不该，她分辨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看着纳塔痛苦的表情，心中的不忍，溢于言表。

值得吗？

“或许，这就是男人的蜕变吧。”埃克斯若有所感，喃喃道，“至少，不坏……”

“要……炸了……”纳塔表现的很夸张，瞳孔之中布满了血丝，那几乎完全扭曲的狰狞面容，相当骇人，“啊啊啊，炸了……”

“安静点，炸不了，忍着就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力气叫唤，那就说明仪式很顺利啊，属于别人的经验与力量，强加到你的身上，也就是所谓的‘醍醐灌顶’了吧。”

“我……要……力量！我要力量！”扛住了所有的痛苦，纳塔竟然慢慢适应下来。

“这才第一阶段，能撑住是好事。”埃克斯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赞许的意味，“融合的过程，还需要时间，每一分每一秒，你都会受益匪浅，前人的力量，那诞生于战场之中的杀伐之力，强大的超乎你的想象，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甚至能得到那一分近乎于神的力量，灵魂之力！这一切，都看你了，纳塔，想想吧，你将会成为最接近于神的男人，到那时，你将不必卑躬屈膝，不用向任何人低头，没人能欺负你，也没人能欺负你的姐姐，想想吧纳塔，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你坚持下去！”

差点忘了，还有不速之客虎视眈眈呢。

“虽然体力所剩无几，但是稍微运动一下，大概也没关系的吧。”失去了哀恸，埃克斯也并不想空手对敌，抄起地上那把掉落的尖刀，深吸口气，站直了身体，“这感觉，不太对啊……”也不知道是谁掉下的尖刀，隐隐的泛着一股不想的气息。

血？怎么回事？

“吼！吼！”

来了！那一具又一具摇晃的尸体，径直向着埃克斯等人的方向移动过来，内脏从伤口处滑落，混着鲜血堆了一地。

咬破指尖，淡淡的血迹涂抹在了刀身之上。

驱邪符文！

“吼！吼！呜……”

埃克斯可不会傻等在那里，运足力气，一个闪身贴到近前。尖刀直奔面门而去，行动迟缓的尸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尖刀贯穿了颅骨，从正面毫无花哨地捅穿过去，埃克斯自信能一击必杀，可他没想到能这么的顺利，下意识地望向手中尖刀，若不是材料太过普通了说它是把神兵利器埃克斯都信，诡异的破坏力，切颅骨就像是切豆腐一般的轻松，真的假的啊……

“不应该啊……是驱邪符文的效果吗？那东西不增加杀伤力的啊……”

尸体僵硬了片刻，再次行动起来，脑袋这种东西，对它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啊，毕竟是亡灵般的存在了，没那么容易死透。

斜侧方伸出的两只手，钳制住了埃克斯持刀的右臂，一时间，埃克斯也是挣扎不能。

“还真费劲！”

不过几招埃克斯渐渐有些不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战斗太勉强了。

“吼！吼！”毫无意义的咆哮，让难以动弹的埃克斯有些发懵，尸体纷纷裂开满是鲜血和烂肉的巨口，扑向埃克斯，活人的香气，已经让它们无法忍耐了。

“呵，绝境啊，绝境，别小看人了混蛋！”一把掏出怀中那本“塔特亚娜的卓识”，反手拍在了最靠近自己那具尸体的脸上，肉沫和断裂的骨头，四散而飞，场面不亚于一场车祸……

反手一招，那书竟自己飞了回来。

血，没在上面留下哪怕半点。

“应急术式，全开！”之前就说过了，这本书某种意义上是和魔导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就比如术式寄存和快捷释放。翻开的“塔特亚娜的卓识”之上，泛起了灰白色的光芒。翻至空白页，光芒已经照得旁人睁不开眼睛了。

呼……

轻微的破空声在尸体们的吼叫声中，细微至极，或许也只有埃克斯自己能听得到吧。

咔嚓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响突兀响起，并且有着越发频繁的趋势。

光芒之下，是一道道灰白色的锁链，捆死了周遭的所有尸体。锁链在收紧，那玩意可不会管猎物的死活，拖拽再拖拽，向着书的方向，死命的拖拽。尸体们也不知道什么叫反抗，可莫名的想要逃离锁链的束缚。

“给我滚！”一脚踢断抓着自己右手的那个尸体的双臂，埃克斯反手就将尖刀捅进了它的心窝，完全是报复式的反击，明显的发泄行为，埃克斯根本不加掩饰，“死人，就给我乖乖回去躺着！”

强行合上了“塔特亚娜的卓识”，眨眼之间锁链尽数扯断，可就在这个瞬间，所有被“捕捉”到的猎物都被那惊人的“余波”扭曲得不成样子。

没了骨头，你们动一下试试啊！

“咳咳咳……该死……咳咳咳……”用力过猛牵动了旧伤，鲜血顺着嘴角一直淌到了地面之上。

一直处于“观战席”的罗莎连忙扶住了埃克斯那摇晃的身体，“埃克斯叔叔……额……埃克斯……你没事吧……”

“还行，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罗莎那纯粹到了极点的关心，几乎就看不出半点的违和之处，这样的姐姐，埃克斯也很想要一个……

“你这幅样子像极了一个人……”埃克斯自语着，不过压低了声音，没让旁人听到。

“嗯？怎么了？”罗莎隐约听到了什么，可也没听清。

“没什么……”埃克斯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不过这个女人，真的和那个人很像啊，之前还以为只有莉莉像她，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这就是缘分吗，还是说，是命运补偿给他的吗？陷入回忆，埃克斯也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纳塔依旧的煞风景，影响氛围的混蛋啊。

“情况不错啊，不出十分钟，仪式就能结束了啊！”埃克斯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得逞之色，“可惜，潜力还是太小了，不然肯定是枚好棋子。”

“我，没死！我坚持住了！力量！我感觉到了力量！更多！我要更多！给我更多的力量！”

“嗯？迷失了吗？不应该的啊！”埃克斯有些疑惑，上前抓住了哀恸的末端。

“我要更多的，更多的！”

“你先闭嘴！”说着埃克斯不知道从哪掏出块破布塞到了纳塔的嘴里。

“呜呜呜呜……”

见纳塔消停下来，埃克斯闭上双眼，将意识融入了哀恸之内。哀恸的内部，一切都那么的模糊不清，仿佛就是一方迷雾的世界。

不易察觉的猩红之色，擦着埃克斯的意识飘荡过去，埃克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

“我没有实体来着……搞忘了……好熟悉啊，这抹猩红……是杀意吗……看来哀恸也吃坏肚子了啊……”

如果是杀意影响了纳塔，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少量的杀意刺激了他的神经，将他们的感官和欲望，都提升了一大截。

“真是诡异的变化呢……”

睁开双眼，埃克斯对着哀恸那头插着的纳塔微微一笑，十分的和蔼，十分的善意。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这是必要程序，也只能难为他一小下了。

“罗莎，过来帮忙！他的意识被侵蚀了，揍醒他，注意，别把哀恸弄掉了！只要不死，就可着劲打，能多大劲就多大劲，这是为他好！”

“什……什么？我……我来？”

“拿出吃奶的力气啊！揍他丫的，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

啪……

“这样吗？”罗莎不舍得下手，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纳塔的脸颊。

“你没吃饭啊，全力啊！来不及了！”

“这是为了纳塔好！对，为他好！”罗莎也被说动了，抡圆了对着纳塔就是一巴掌，错觉吗，总觉得比埃克斯下手还黑啊。

“我……”

“打醒他！加油！”

“我会加油的埃克斯，这是为了纳塔好！纳塔，醒过来啊！”

“我醒……”

啪啪啪啪啪啪啪……

“使劲！他意识还很模糊，把他的‘瘾’扼制住！”

“救……呜呜……放开……呜呜呜……”纳塔的眼泪混着鼻血，弄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