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朱雀卫转了半天,没有发现水仔的踪迹。下马歇息了一阵后又上了马,这次不再往东,而是掉头朝西飞蹄去了。
骑卫脸上蒙着黑布,上官婆婆看不出他的模样,但从之前的举止来看,这人应该是朱雀卫的统领,这是出发回去,可能是按时间去与其他朱雀卫汇合。
待那人骑远了之后,她才松了口气,趁着天色还亮,起身朝西赶路。
水仔应该走远了,去下川东找他的大哥,我也要赶快找到孙女,免得她像她母亲一样惹出祸事来。
想起自己的女儿莹莹,上官婆婆忽然老泪纵横,一路上哭泣不止,却又不停的心觉蹊跷。
为什么她会去岚林村?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梁立宪一起去会黄栩圣母。
可翠灵族和黄栩族之间早已划清界限,到了莹莹这一代圣母,根本谈不上和她们有什么瓜葛,何况翠灵族在三仙盟约之期以外,是不得擅自入川的。
按照水仔的说法,阿土妹刚一出生就没了父母,按照这个女娃的年龄来算,黄栩圣母柳如雪应该是在十六年前就死在了古墓里。
那莹莹十五年前去的时候,应该是扑了个空,完全不可能发生冲突。为什么还要杀掉那些无辜的村民呢?
他想起水仔说过的他父亲和村民的死状,不是赤虹光烧死的,也不是被黄栩光化成的脓水,而是被毒死的。
只有莹莹才能做到,只有翠灵光才能做到。
可她还是没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和那个梁立宪有关?
许多疑问在她脑中盘旋,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然弄不明白其中原委,但上官莹和梁立宪十五年杀害了水仔的父亲和众多村民,这一点上是不容置疑的。
毒毙村民,证据确凿。
她今天如此担心水仔的安危,恐怕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女儿所犯的罪孽吧。上官婆婆想起女儿,不禁又是一阵悲伤,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慢慢滑下。
2
水仔跛着脚,沿着小路一路东行,遇到哨岗就询问川军第十师边防团第一营现在哪儿,可没人知道。直到又遇到几个逃兵,说川军第十师已经投了贵州军袁祖铭。
他隐约记得上次在重庆边防公署听到十师边防团一营突围,并没有被黔军收编的事情,心想这时候周山药应该还在川军部队里面。
说不得,只能先找到川军的大部队,才能打听到哥哥的下落。
日已西落,眼下这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就得在野外过夜。水仔想了想,干脆就在野林子里打坐下来,依着上官婆婆的所教的素问心经,运气调息。
降任脉,升督脉,再降任脉,再升督脉……几次下来,水仔感觉越来越熟练,一种温和的调和之气在体内游走,将两股罡气分别引流,彼此并行不悖。
他睁开眼,才发觉已是夜晚,此刻星月全无,四周漆黑,于是就着地上草丛,斜靠着睡去。
可就在他闭上眼皮的瞬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微光。
那是什么?
他以为有人举着火把路过,睁开眼瞧了瞧,可四周漆黑一片,寂寂无声,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起初以为自己花了眼,又倒头睡去,直到进入迷蒙,眼角忽又划过几次微光。
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了颜色。
咦?
他睁开眼,发现远处天际线上残留了一道黄光的尾痕,慢慢消失。可不到一会儿,又突然闪了一下。这一次,黄绿色的光芒映上了漆黑的夜空。
这次他看清了,却不确定。
是黄栩光吗?
这光的颜色和他胸口上的黄栩族钧晨令有些色差,但又有些接近,联想起自己见过梁真使出的伏羲决,顿觉应该不会有错。
可能是黄栩族的人。
尽管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这一定能让他找到另两个人。
能找到阿土妹和她爷爷!
岚林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阿土妹不知道,她爷爷柴老爷子也一定知道!
水仔立即起身,朝那黄栩光闪现的方向一瘸一拐的奔去,只见那天上又闪速了几次黄栩光后,那光源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对方也在朝这个方向走。
他不明白为什么黄栩光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清楚这种电光闪烁意味着什么,这不是在炼化钧晨令,也不是像梁真那样练伏羲决。
这一定是在战斗!
他心急如焚,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想到在边防署碰到过一次阿土妹,当时没来得及细问她为什么在哪里,现在看来,她应该是随黔军北上参与川黔之战。
对!一定是这样,应该就是她!
他咬着牙忍住伤腿带来的阵阵隐痛,朝前方的一个山坡奔去,待得他气喘吁吁爬上一个山坡,才看见了山下那一幕。
炽烈的黄栩光掠过夜空,照亮了山下小路上横七竖八的十几条残缺四肢,几个黔军士兵正在追着一个黑衣少女。
那少女一边朝这边奔跑,一边朝后面发出阵阵黄绿色的闪电,将追她的士兵掀翻在地化成脓水。
是鹿角决。
追兵也不开枪,只是一边追着一边大喊,劝那少女停下。那少女根本不听劝阻,只一个劲的放光逃跑。待跑到山坡上,那后面剩下的几个追兵已然全部成了一滩脓水。
水仔借着闪烁的黄电光一看,少女黑色的连裙无襟上衣上绣了一只百灵鸟,头上裹着青布帕。
果然是阿土妹!
他正想上前叫住她,忽见阿土妹额头闪光,大吃一惊!
黄栩光不由分说,直朝水仔急射而来。水仔本能的运气提升赤虹罡气,单掌朝上单掌朝下。
灵鹰拂顶!
黄栩罡气猛然上升,水仔一个惊醒暗叫糟糕,想起了上官婆婆之前嘱咐他的话。
不能刻意而为。
可这时黄栩光已然临面!他来不及收气,只见眼前突然一阵炫目的亮光闪过,紧接着耳边一声天崩地裂的炸响,将他击飞下山坡。
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想挣扎着爬起,却只有一口鲜血从嘴里猛地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