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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仔正在院子里洗着自己和梁真衣服,听见院子门口吵吵嚷嚷,抬头一看,居然是宫小婉和哥哥周山药来了。
连续好几天没见哥哥,正想着抽空找个时间出去找他,只是忙于打理梁真的生活起居,所以一直不得空。现在他见哥哥自己找上门来了,本是高兴,可值勤的白虎三卫却不让进。
那奎虎骑刘彪嗓门最大,正对着门外大声叫嚷。
“没少主的命令,谁也不让进门!老子管你是不是圣母!”
今早换班值勤的时候,欧阳亮特别嘱咐白虎三卫,千万别让翠灵圣母轻易找上来,主要是担心以梁真的伏羲决功力,一旦双方产生摩擦,赤虹族肯定要吃大亏。
刘彪还记得欧阳亮还特地嘱咐:要进门可以,除非少主亲自应允,而且九卫必须同时在场。
宫小婉是冷眼旁观,对刘彪完全不做理会。反倒是周山药堆着笑脸对白虎三卫左右奉承,厚着脸皮卖人情。
“三位大哥,我们真是有要事,再说我是周山水的亲哥哥,给个面子,给个面子嘛。”
他居然还掏出烟卷来,左塞右塞的想递给白虎三卫,谁知对方根本不领情。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管你是谁的哥哥!你是天王老子的哥哥也不行!”
刘彪蹬目大喊,黑黑的络腮胡遒劲的抖动。水仔见状心想只能把睡懒觉的梁真叫起来,于是立马跑进屋里,谁知梁真早就被院子里的吵嚷给弄醒了。
“宫小婉好像找你有要事,但是刘彪他们不让她进门,你最好出去看看。”
说完又连忙跑出去,叫醒在偏房里睡觉歇息的其他六卫。
梁真睡眼惺忪好半天才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没梳理,就迈出房门。正看见光晟九卫正堵在门口,而水仔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欧阳亮倒也不是不给水仔面子,毕竟他是未来的圣王,但介于已经归位的翠灵圣母宫小婉实在过于强大,不得不小心为妙。
几千年来三个仙族之间相互牵制隔阂甚深,特别是到了郑菲儿这一代圣母,赤虹族与翠灵族几乎是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加上宫小婉这次入川是犯了忌讳的,所以不敢轻易让她靠近少主梁真。虽说周山水与周山药乃是亲兄弟,可他实在无法拿捏好两族之间交涉时的分寸。
看见少主梁真已走到门前,欧阳亮立马低头拜道:
“拜见少主!”
其余八卫一见梁真,也立即收声,全身紧绷的立在梁真两侧,时刻应变。梁真揉了揉眼皮,看清宫小婉额头的翠灵石,也不感意外,打着哈欠就问你来干嘛。
宫小婉看着天不说话,周山药慌忙上前解释道:
“我等有要事想商量,这不,你的属下不让我们进门……”
一边说着,一边朝水仔使劲递眼色。
水仔又在梁真耳边嘀咕了几句,梁真听罢,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宫小婉说道:
“你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问你。”
宫小婉面容冷若冰霜,高傲的连正眼都不瞧九卫,就径直跟着梁真走了进去,只有周山药在后面堆着笑脸弯腰拱手赔礼的说着:
“诸位见谅,诸位见谅……我们家宫团长脾气不太好,见谅!见谅!”
四人进了主屋,宫小婉还是不吭声,倒是周山药围着水仔转圈,看着他一身新的红衣裳,不住的叫奇。
“什么时候喜欢上红色呢?”
周山药嬉笑着打量着弟弟,看着他从头到脚连裹头的头巾都变成了鲜红色,一想起这几日弟弟和梁真同处一室,脸上充满坏笑,凑到水仔耳边嘀咕了几句,只把水仔的脸憋得通红。
“没……不……我和真儿没有……”
水仔急得慌忙摆手解释,想说梁真未满二十还不能跟她同房,否则可是坏了大事,却窘得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周山药也不在意,只拍着弟弟肩膀不怀好意的笑着,直到听见宫小婉在后面哼了一声,才想起进来后还没说正事。
“哦!对了!”
他假装咳了一声,面容正色的说道:
“这次来,是想请赤虹族借几个骑兵给我们,追查一下彭汉章部的下落和附近黔军的动向,你们的马快。还有嘛……”
他指了指水仔:
“还有就是希望你能把翠灵族的钧晨契还给我们!那东西应该在我的弟弟身上。”
梁真一想既然是有关光晟骑卫的事情,就说让水仔拿主意,自己没又意见。水仔根本想都没想就掏出翠灵族钧晨令塞给周山药,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刚才说‘我们’?你什么时候成翠灵族的人了?”
周山药却被问得愣了,水仔又看见宫小婉的额头,想起周山药方才在耳边对他说起的那些猥亵的话,恍然大悟道:
“哦!原来你和宫小婉同房了!”
这句话声音之大,让四个人和守在门外的光晟九骑听得一清二楚。
周山药一听大窘,宫小婉更是脸颊涨红,狠狠的在周山药身上掐了一下,痛得他直叫。梁真却没觉得惊讶,只是拿起桌上何耀祖写的信递给宫小婉,说道:
“这信你看过了,对吧?”
宫小婉看见信,明白她已经得知了十五年前发生在岚林村的事情,冷哼一声说道:
“你知道也好,这下总归是你们赤虹族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堂堂赤虹族圣王,居然……居然勾引我翠灵族圣母!”
冷哼中带着一丝不屑,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梁真一时间有些委屈掉泪,却也不知如何回答,可宫小婉却毫不留情,冷言冷语的继续挖苦:
“这郑菲儿也真是没本事,居然连个男人也看不住,丢了我仙族万年来母系为大的脸面!我看你们赤虹族趁早交出仙灵石和仙灵杯滚蛋算了,省得让黄栩族在一边看笑话。”
周山药察觉气氛不对,赶紧低身上前扯着宫小婉的衣角,示意她别这样,紧着脸低声劝道:
“别把气氛搞僵了……我们是来求人办事的……”
“是我把气氛搞僵了?”
宫小婉怒不可遏的撇开周山药,双眼圆睁。
“我们翠灵族待在汉口好好的几百年了!从不过问其他两族的事情。是谁跑来带走我母亲的?是哪个圣母这么不负责任!”
水仔一见梁真被骂得得直掉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上去护着她,又对宫小婉说道:
“赤虹圣母郑菲儿已经死了三年了,在钧晨室里都只剩骨头了,你这也该消气了吧……”
“哼!”
宫小婉冷眼一撇,兀自恼怒不已。
忽然,她从水仔的话里听出一些让她意外的信息。脑子里细细一思考,大惊失色的问道:
“你说她三年前死在钧晨室里,只剩骨头了?”
水仔肯定的点点头。
“只有骨头吗?其他什么都没剩下?”
水仔又点点头,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
“不可能啊……钧晨室里……”
宫小婉是满脸疑惑,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发现郑菲儿的遗骸的。
水仔便将他那天晚上如何看到梁府总管乌德林挖开水字楼的钧晨室室,又如何看到钧晨室里的那具光秃秃的骸骨的事情说了出来,宫小婉听着,连连摇头。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周山药看见宫小婉表情奇怪,不禁问道。
宫小婉却反问周山药,当时他在岚林村村口的古墓里发现的另一具额头上有灵孔的圣母遗骸时,那具遗骸周围还剩些什么。
“还剩些什么?”
周山药使劲挠头回忆,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想了半天才说道:
“还有就是骨头上的脏东西啊,死人头发死人皮,和一些破烂的衣物什么的,反正不就是死人的那些东西嘛……”
他不想回忆那么恶心的画面,可刚说完忽然惊醒了什么似的。急忙问道弟弟,梁府的那具遗骸除了光秃秃的骨头什么都没有吗?
水仔说除了光秃秃的骨头什么都没有,连破衣烂衫和死人头发也没有。
周山药却吓得连连摇头说不可能,水仔和梁真却是越听越奇怪,不知为何不可能。宫小婉气得直骂他俩脑子笨。
“你以为钧晨室是何地?鲜菜鲜肉放进去一月都不曾坏掉。黄栩圣母柳如雪死了这么多年尸体也没完全烂,郑菲儿才死了三年,怎么可能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
水仔一听愣了半天,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地方不对劲,结结巴巴的问道:
“难道……难道你意思是……”
宫小婉已经急得大声骂:
“你这个笨蛋,那具遗骸是更早的圣母遗骸,是死了很多年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郑菲儿!”
梁真听到此处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宫小婉气急败坏的模样,完全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
“你是说……那不是我娘亲?”
宫小婉沉下气,强行压住情绪冷静的思考着,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好几圈。
最后,她眼中射出一道狠烈的精光,对三个人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赤虹圣母郑菲儿,根本就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