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山药看见宫小婉在自己胸口上拍了一下，掌中那块银色小布下面忽然绿光一闪，顿觉得一股奇痒传来。

“哇！这是什么……”

他伸手去挠痒，看见一道绿色的月牙痕出现了在自己胸前，微微的发着幽绿的光。

“这是翠灵族钧晨令！”

宫小婉解释道：

“你小子真够走运的，我翠灵族的钧晨契一直和翠灵杯一起被赤虹族看管，我们族已经几百年没炼化钧晨护卫了，就连我爹和我外公都没有！”

周山药问这有什么用，宫小婉却没好气的叉着腰，看着他说道：

“又装傻是吧，又明知故问是吧，你弟弟周山水什么样你没见过？”

周山药嬉皮笑脸的一笑，赶紧说：

“我知道是有用，但不知道怎么用。这看起来挺奇怪的，像个纹身一样，不会让我也中毒吧？”

宫小婉蔑了他一眼，接着跟他解释炼化方法。

“钧晨罡气气聚气海穴……”

她将手掌摸到周山药的肚脐处，示意他聚气在这个地方。

“然后将气海处的罡气运至脊背命门处……”

说着，手掌又贴到周山药的脊背下方。

“然后将罡气沿脊柱命门、悬枢两穴向上运至灵台，神道穴，最后再归于头顶百汇处……”

她的手掌沿着他的脊椎骨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他的头顶。

“在等百汇穴的罡气下沉至气海处，就完成了一个循环。”

她让周山药依她所示，试着炼化了一个钧晨令循环。周山药浑身上下冒着丝丝绿气，胸前的绿色钧晨痕开始隐约增亮。

“记着，此为翠灵族降任升督的钧晨令炼化方法，每九天炼化一次，练完九次就完成了一个全象。到时候钧晨罡气用之不竭，你自己就可以随意吐纳呼吸练化了。”

宫小婉说完，将钧晨契塞收了起来。

“那一共要练多久才算完全练成？”周山药问她。

“普通人大概需要十八年吧，要练完一个全极才行，也就是九九八十一个全象。”

周山药听得连吐舌头，眼下四处硝烟战火不停，十八天后是什么样子自己都不敢想象，何况十八年。

“十八年……十八年后我还是不是活着哦……”

周山药是觉得能活下去都成问题，练不练倒是其次了。宫小婉却说：

“也不一定非得十八年，天资聪颖领悟力强的人，不到十年也能炼成，如果有黄栩族的皇娲决加速炼化就更快了……算了，我先教你一套保命的方法，关键时候应该能用得上。”

说完，她让他摊开双掌，一前一后的按在自己的肚脐和脊背处。

“将气海处的钧晨罡气运至背后命门！”

周山药依她所言而为，只见自己胸口钧晨痕开始发亮，一团绿色的罡气笼罩全身。

宫小婉忽然抽剑朝他肩膀一砍，剑刃一碰到罡气就是一道绿色的亮光闪出，激起一阵光晕后，消散不见了。

周山药只略微的感到被精钢剑劈砍的地方微微一震，可转眼一看肩膀，毫无损伤。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阿弟能这么命大！”

周山药连声大叹，又依着刚才宫小婉所教，再次运起钧晨罡气，却发现胸口处没那么亮了。

宫小婉微笑说道：

“均成罡气最主要的特性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但你现在连一个全象都没练完，可不像你弟弟那样可以随便使用。你刚才炼化的钧晨罡气有限，要是不坚持炼化到一个全象，多用几次就没了。”

周山药又问宫小婉能不能教他一些方法，说不定不但能防身，还能制敌。

宫小婉只道：

“倒也不是不行，但一般来说，仙族人使用钧晨罡气都是用于防御，守护圣母。若是进攻，一般都得仰仗圣母的仙灵光。”

又道：

“非要用于进攻，方法也有，但看怎么运用。再说以你初学的境地，恐怕不是十年八年就能学全的事情，我们翠灵族几百年来不能使用翠灵石，学习武功就是为了弥补没有翠灵石的不足，以便在危险的时候制敌或保命。……以你的资质，恐怕练到六十岁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

说完她又想了想，上下打量着周山药仔细端详。

“但如果让剑来搭配钧晨罡气使用，应该也能制服一般的敌人……”

她走了出去，在客栈外面找了根木棍回来递给周山药，然后解下自己的剑握在手上。

说道：

“好吧，我现在教你几招剑法，可以搭配钧晨罡气进攻。你跟我学！”

她抽剑挽了个剑花，周山药依她所示，摆出和她一样的造型。

“这套功夫名叫轩辕剑法，一共分三路，九式。”

宫小婉举剑直刺向前，双肩斜而下沉，前脚直取八卦中的坎位。

“这是拜神路第一式：螺祖盘丝！”

说完前脚急收，劈剑横砍，同时左掌翻出，直取前方。

“这是拜神路第二式：灵枢横洛！”

未及收剑，双脚急踩向后一步，右手钢剑上提，在前面划了一个八字，随后举剑斜向上方刺去，同时左脚急点前方。

“这是拜神路第三式：素问天元！”

周山药依着她的示范演练了两遍。宫小婉见他约莫学得有模有样，又回剑矗立。

忽然双持剑柄，纵跃一下，斜砍前方，待她落地已成右手持剑，左拳击出。

“这是击神路第一式：风后为相！”

她后跳回可原地，这次是举剑竖劈，待剑尖触地，又挥剑急刺，刺完挥剑上挑，双脚急踢前方，待落地又是举剑竖砍。

“这是击神路第二式：力牧为将！”

接着她一个侧转，只见精钢剑在手中不停翻转，像一扇打开的圆屏风带风而出，转不到几圈又瞬间收手，一剑已经刺向斜面。

“击神路第三式：广成问道！”

周山药依着她的动作模仿了好几遍，却已练得开始冒汗，这第二路的每一式都是好几个剑招的组合，其中又有好几种不同的组合变化。

“看着是简单的三式，却可以顺着使用，或者倒着使用，变化无穷，甚至几个招数连起来用。”

宫小婉解释完，他已经开始有点头晕。

“下面是轩辕剑法第三路，斩神路！”

说着，宫小婉纵身一跃跳入半空，只见右手反握剑柄，左掌下压从天而降。待落地，一剑一掌分别击在两处地板上，发出砰砰两声震得地板发抖。

“这是斩神路第一式：天帝降鼎！”

接着她起身强攻，分别朝左中右三个方向分别刺出三剑，九剑只在一瞬间使完。

“这是斩神路第二式：龙去鼎湖！”

话音但落，她已不见踪影，只看见房间里绿影疾飞，好像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每一个影子都在使用一式不同的轩辕剑法，从第一路第一式到第三路第二式。剑法各异，剑光闪烁，忽然绿影集体消失，宫小婉已经刺出一剑，刚好抵在周山药脑门前。

“斩神路第三式：九鼎为尊！”

周山药深吸一口气，想模仿，却觉得有点沮丧，说自己再怎么学后面这三招自己也不可能会。又问她这几招究竟学了多久，宫小婉回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香汗回答：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学不了后面的斩神路三式，这需得对前面两路剑法多加练习才行。我只是演练给你看看，让你知道方法。”

说着，就跟他解释了斩神路三招的搭配、以及使用和奥妙所在。

第一式天帝降鼎看似简单，却需要很强的纵跃能力，否则不但不能制敌，反而会被对方所制，而且纵跃的力度，反刺的角度和压掌的方向都会根据具体的情况而大为不同。

第二式龙去鼎湖乃是比拼速度，九剑刺下去可全为实招，也可全为虚招，亦可半虚半实，视不同情况而定。

第三式九鼎为尊最费体力，除要求更高的刺剑速度外，对步伐，灵活度都有极高的要求。特别是最后冲出群影的一招，实则是用的前八式的任意一招，搭配千变万化，上次在河滩上大战龙吴钩，九鼎为尊的最后一刺就是斩神路第二式：龙去鼎湖！

周山药听懂了，同时也明白宫小婉口中所说的不是十年八年就能学会的道理绝非夸张。天资聪慧的她是从小练武才有如今的本领，再看看自己现在才开始，不禁大叹口气。

他坐在床边，看向已是夜幕的窗外，独自发呆。

“时候也不早了，部队营房该开伙了。”

宫小婉知他有些泄气，拍了拍发呆的他。

“哎……”

周山药叹着，随着宫小婉走出房间。

2

傍晚的岳王街上鲜有人来人往，千年蜀都那繁华的街道已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货郎商贩早早就收了摊，商户民户也早已闭门，尽管天上还有亮光。

上官婆婆在两边住户亮出的昏暗烛光中，拄着拐杖朝着从戒严的东门蹒跚返回，她出不了城，想去寻一家还未关门的客店歇脚。

天色在这时忽然昏暗了。

一人一马立在她的前方，忽然而起的夜幕中她看不甚清是谁拦住了去路，直到走近，才发现个蒙面人。

“是你？……”

上官婆婆有些意外，“凤眼卫”鬼雀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不过细细一想，也觉得正常。

“我自领族罚，动手吧！”

她说道，鬼雀骑却摇摇头，似乎不愿动手。反而策马慢慢上前，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然后伸出了左手。

他要黄栩石。

上官婆婆不解，问你一个钧晨护卫要黄栩石来做什么，又没用。鬼雀骑忽然轻笑了一声，上官婆婆听音辨声，大吃一惊。

“你……你是女的？”

她不敢相信，赤虹族居然用敢一个女人来做钧晨护卫，这可是对祖上母系传统的大不敬。可后来又想起，这已不是赤虹族第一次这么干了，早在很久以前她们就偷偷干过。

就在这时，鬼雀骑胸前闪出一丝月牙形的赤虹气。根本容不得上官婆婆在想什么，那钧晨罡气已穿透黑衣，手中的凤翎双头枪已然挑到她跟前来。

红绿相交，一道无声的闷响过后，上官婆婆已倒地不起。她急运翠灵仙气，但胸口一阵剧痛，几乎呕出血来。

她的仙灵气并未恢复，但即便如此，这鬼雀骑的钧晨罡气太强横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全极就能够达到的。

黄栩石滚落在一边，鬼雀骑下马俯身拾起，握在手中细细看去。

可“他”并不是单单审看，当黄栩石落在“他”手中时，黑衣紫边的护卫身上冒出一道亮闪闪的金黄光，那被斗笠遮住的额头中央有一个鲜明的黄色亮点闪了出了，在昏暗的街道上异常明亮。

“凤眼卫”鬼雀骑紧握黄栩石，脱掉斗笠，慢慢掀开遮住脸庞的面纱。

那是一个女人的脸庞。

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一些痕迹，但仍旧遮不住她在岁月中留存的美丽芳踪。一张端庄淑丽的脸庞上，忧伤与渴望并存，一对羡煞众人的凤眼瞳仁中，一颗金灿灿黄色宝石的影子印在里面，若隐若现、浮沉记忆，喜怒在岁月中闪现，但更多的却似乎在映照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回转眼眸，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上官婆婆。上官婆婆恍然大悟，鬼雀骑是个女人，而起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嘴里颤巍巍的吐出一句话：

“原来你是钧晨仙卫……怪不得……”

钧晨仙卫乃是从仙族血脉中的女性中挑选出来做的护卫，由于天生体内就有遗传的仙灵气，再加上炼化的钧晨罡气，使得她们比一般的钧晨护卫更加强大。但也正是这种强大到足以威胁圣母安全的力量僭越了祖制，使得仙族自上古分裂成三族以来便禁止让仙族女性成为为钧晨护卫。

如今赤虹族居然违背祖约炼化仙卫，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上官婆婆虽已想到要害，但也只有摇头叹息。

“我看你年纪不过四十上下，应该和郑菲儿差不多岁数吧……你究竟是谁？是她的妹妹吗？”

上官婆婆问道，对方却只冷笑不答。

她挪步上前，只一枪便刺穿了翠灵圣母的喉咙。

“谢谢你的提点，让我终于想通了怎么化解仙灵气的冲突。不过你们违约入川一事，需得有个说法……”

她收起带血的凤翎双头枪，看着地上老人的尸体，不屑的说道。

“哼！自以为聪明的翠灵族！”

言罢，那街道上黄昏的夜空中闪出了三道金光，亮了好一会儿，待又闪了三次之后，才逐渐散去。

那是一种纯粹的金黄色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