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兄弟二人各牵着一匹马来到午后的江滩上,周山药带着宫小婉在前面走,水仔则带着梁真在后面跟着。梁真看好不容易能和水仔单独牵马而出,却被宫小婉无端插进来,那绿色的影子晃得她心烦,干脆转脸不去,只看着一边滔滔而过的江水。
阳光正映染粼粼的波浪,拍打在岸边留下浅浅的一摊摊水沫子。江面上鲜有大船,只几条渔舟摇弋着。这时几条江豚跃出水面,又落入水中掀起一排水花,梁真看到,连忙下马跑到江边驻足观望。
“那是什么?”
她一脸惊奇的指着,水仔摇头不知,他也没见过江豚。梁真赶紧脱下靴子挽起裤腿,露出一双细致粉白的玉腿踩水入江,溅得江水涟漪。
水仔怕她摔倒,拉着她也迈进浅滩。
还没走几步,梁真就踩到水下一块尖石,痛得“哎呀”一声叫起来。
“怎么了?”
水仔慌忙问道,待她抬起腿,才发现她脚掌边缘被割破了。
“快抱我回去!”
梁真一声娇嗲,水仔赶紧抱起她找到江边一块圆石上让她坐下,抬起她的脚帮她止血。
他吸了一口渗出的鲜血,又将血水混着唾沫吐掉,接着又的在身上到处找包扎的东西。东找西找却没东西包扎,只得扯下红外衣的一角,勉强给她缠上。
宫小婉在远处冷冷的瞧着这一幕,忽然抽下腰上的精钢剑扔给周山药。
“那天教给你的剑法还记得吧,现在练给我看看!”
周山药有些纳闷的接过剑,挠着头问她:
“就在这里练?”
“就在这里练!”
宫小婉的语气不可违背。周山药只得拿起剑舞了起来。
第一招:螺祖盘丝。
他依着那天她所教的方法抽剑斜刺,还没待收剑,只听旁边宫小婉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尖叫。
“哎哟!”
周山药一愣,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怎么这么不长眼睛?你刺到我了!”
宫小婉一声娇怒,周山药大惊失色。
“刺到你了?”
左看右看发现不对,明明自己刺的是另一个反向,完全和她的位置摸不着边,怎会就莫名其妙刺到她了呢?
见她捂着脚踝跌跌撞撞的下了马,坐在一块圆石头上兀自朝他生气。这时才见到后面水仔正捧着梁真受伤的脚在那里东缠西缠,才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的姑奶奶!你消停点行不……”
正待抱怨,宫小婉又是一怒,大声叫道:
“还不快过来帮我验伤!”
周山药长叹一口气,见宫小婉脱靴挽起裤脚,已将那双细腿露了出来,只得无可奈何的上前蹲下。
“伤到哪儿呢?”
“这儿……”
宫小婉指着脚踝某处说道。
周山药只得帮她查看,可从上到下哪有什么伤痕?
“到底伤到哪儿了?我的姑奶奶。”
宫小婉装作委屈,又叫他捏脚。周山药揉了半天,揉得手腕发麻,宫小婉不依不饶,要他照自己的意思继续伺候下去。
他只能又蹲下去继续伺候,结果揉完左腿宫小婉又要他揉右腿,周山药垂着双手累的腰酸背痛,皱眉苦脸的问:
“怎么我这一剑还伤了两只脚呢?”
宫小婉又突然嗔怒道:
“叫你捏你就捏,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又冷眼看着那边的梁真和水仔。
那边水仔满头大汗的帮梁真包扎了伤口,想扶她上马,梁真却不依,要他亲自背。水仔只得又背起她,朝这边慢慢走来。
宫小婉一见,连忙让周山药不要揉了,也要背她起来。
“啊?”
周山药蹲在地上近一个钟头,此刻已是腰痛手麻双膝瘫软,一听还要背她,看着她那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情,吞下唾沫弯腰将她背起。
嘴里却叫苦连天。
这仙族圣母真难伺候!
江滩上,背着各自情侣的两兄弟前后涉水而行,沙滩上的脚印在泥中深置,又在江水的互拍冲刷中陷落,马儿在后面相互追逐,光线却柔凝在江映人影的甜蜜与颐指气使中。
长河泛红,凌波向东,岸上的褐木吊脚楼在落日时分逐次点亮窗棂,昭示平常人家的某个生活时刻。又听前面一声嬉闹和打骂,熟睡在水仔背上的梁真迷蒙的睁开那一双绝世双瞳,看见周山药和宫小婉居然在河边追逐打闹了起来。
双瞳又疲倦的闭上,身躯只紧紧的趴在爱人背上,对着远处那似意非意的打情骂俏熟视无睹。
2
直到走累了,水仔才抱着熟睡的梁真歇坐在江边,见周山药和宫小婉也疯累了正坐下歇息,这才递过眼神,示意哥哥过来。
周山药精疲力竭的坐在他边上,水仔悄声问他:
“你下午练的那是什么剑法,以前没见你练过啊?”
周山药瞥了一眼一边的宫小婉,低声回答那是之前宫小婉教他的轩辕剑法,只不过自己还没学全。
他露出胸口的绿色月牙痕,面色紧张的对弟弟说道:
“原来当她们家的圣王还得做个自家的标记,就像集市上卖猪的一样……”
水仔一见便知那是翠灵族钧晨痕,笑道说只要是仙族钧晨护卫都得有这个,哪里分什么圣王不圣王的。
又问他是不是练过了钧晨令,周山药这才想起来,点头答道:
“这钧晨令怪怪的,我背后一直有一股热气,害得我晚上都躺着睡不好……”
说着有些抱怨,水仔一听却有些奇怪,心想自己练的钧晨罡气是在胸口,哥哥的怎么会跑到后背去了?不禁好奇的问道翠灵族的到底是什么练法。
周山药想了想,大致说了一下宫小婉教他的运气方法,水仔越听越奇,正想继续发问,却见宫小婉忽然起身走了过来,拉起周山药就让他再背着自己回去。
水仔只得住嘴不问,见哥哥脸色苦闷的再次蹲下身,宫小婉又压在了他的背上。心中不禁大惑不解。
翠灵族钧晨令的练法,怎么和上官婆婆教的素问心经的练法一模一样!?
梁真却在他怀里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水仔见已是太阳落山,便也不再继续琢磨,牵过酸溜溜让梁真骑上,跟着着前面的二人回到乌杨镇上。
3
吃完晚饭,水仔又伺候梁真洗浴,待又被她折腾了一个多钟头,才累得躺在床上不动弹,心里却一直想着周山药练的翠灵族钧晨令。
梁真想起一下午宫小婉都在她眼前转悠,实在扫兴,不停抱怨。
“要是我娘亲在,今天非烧了她不可!”
水仔看她很不高兴,皱起眉头,想起了宫小婉那天说过的话。
“说不定你娘亲真的还在……等白虎三卫办完事回来,我们就去找你娘亲。”
“怎么找?”
梁真问他,脸蛋却紧贴在他胸前磨蹭。
水仔也不知道怎么找,不过忽然想起薛少说过的话,心想薛少应该知道些什么。正如宫小婉所推测的那样——郑菲儿的死太蹊跷了。
“现在还不晓得……不过我会陪你去找。”
水仔低声说着,看见梁真终于莞尔一笑,连忙紧紧的抱住了她。
这会儿周山药也累趴在床上,心想要是自己今天不去多管闲事,哪里会有这么一出,害得自己自找苦吃。
他腰酸背痛的伸了个懒腰,翻身回头,却看见宫小婉已解开发束,将那块龙形玉珏放在了桌上。
油灯下的女子一丝不挂,体态优雅,被灯光泛出瑰丽的香艳和煽动的情欲,而那一双秀丽的眼中,充满的却是志得意满的神情。
“今天我太累了……”
还没等周山药抱怨完,宫小婉已经扑在了他身上,用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对他命令道:
“亲我!”
呢喃与依偎相扶,油灯被喘息吹灭。斜阳映染的黄昏终被月离星耀的天幕遮盖,抽离于乱世之中的绸缪情意,却似有歌云唱:
【仙黛凝眉蹙翠染。】
【望渔蓑,】
【一江舟。】
【拂去西土,顾东碧水流。】
【频频枉恋女儿心,】
【不捞海针,】
【徒惹怨愁。】
【一朝念楚幽云,】
【隔世百转回眸。】
【惜相逢,】
【何相负。】
【翎雀唱晚,】
【解衫待人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