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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妄存心,由是空明】
个大字刻在首要,接在后面便是那天脉心学的内容。
万物为本,万事之象,宗法自然,皆为本象,熟之为己,陌之为异,以己存异,熟当成陌,以异存己,陌当自熟,彼之身法,实为己出,概为代入,莫能出焉,魂之彼思,动之彼出,粗之所放,细之所收,以动凝思,以静划谋,存异于心,出己于体,己心所围,以城仿之,画异于景,悉数具象,皆为所示】
“以城仿之,画异于景,悉数具象,皆为所示……”
水仔慢慢的念着,有些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些字在教他一种心法,这种心法能让他过目不忘的记住和领悟自己见过的所有武功招式。
木鱼山人见他皱眉苦思,解释道:
“以城仿之,画异于景,悉数具象,皆为所示。此为天脉心学方法的精髓,需要不断的领悟和理解,将所有的武功一招一式都熟记脑中后,再幻化推敲,最后转化成自己所用的武功,为此你还得学一下天脉心学的运功方法。”
“不知如何运功,还请前辈指教。”
“神庭,上星,卤会,前顶,百汇,后顶,强间,此头顶七穴乃游走我派天脉心学的七道法门,我刚才按住你头顶时,已将你头顶这七道法门一一打通。你只需记得,每次运练心法时,需将体内元气聚于头顶七穴,然后凝神细思细看,记下对方的招式。你有钧晨罡气做为体内元气,却比一般的人多了很大的不同。但学会之后能至何种境界,就的看你的天赋和造化了。”
水仔这才明白过来,方才木鱼山人按在自己头顶的一掌,居然是替他打通关节,不免心生感激,连连拱手叩拜。
木鱼山人连忙扶他起来说道:
“这套心法连钰儿也没完全学会,但愿圣王能悉掌其中奥妙,也为我祁连山天门的绝世武功传下一脉,以免埋没于尘土俗世之下……”
说完又叫来周钰儿,叫她准备包袱和圣王圣母一同下山。
周钰儿是欢天喜地了,那木鱼山人却是一声叹息,看着自己的小徒儿高兴坏了,对水仔说道:
“圣王有所不知,我这徒儿身世可怜,十二年前灵慧大师在庙门口捡到她时还是个婴儿,三王庙的住持和和尚都不方便收留女婴,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带着身边,养出了些任性的坏毛病。”
“她执意要下山闯闯世面,我也留不住。不过还望圣王圣母帮老夫一个忙,帮她找回自己的身世,也算我对她有个交代。”
说完,又征询似的看了看盘坐在屋里的灵慧大师。
可那灵慧大师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却似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一切,只说道:
“红尘俱往,也是修道之途,若是小钰儿能找回身世,也可消其业障。阿弥陀佛,谢施主此托善哉善哉!”
木鱼山人听罢,点头领悟,从房里取出一块方巾,递到了周钰儿手上。
方巾上绣着一个在花丛中曼舞的姑娘,周围百花争艳,群蝶飞舞,而那姑娘的手势却像极了在蜂蝶中一起嬉戏,水仔一见之下,顿觉刺绣美妙无比。
木鱼山人说道:
“钰儿当年就是裹在这一块蜀绣所制的襁褓中放在三王庙门口的,不知圣母和圣王看了这块蜀绣的方巾,能不能有些线索?”
梁真细细的端详了一下,却摇摇头,水仔似乎看着有些领悟,问道:
“这有点像一种武功……”
木鱼山人微笑着点头,赞其悟性是真的高,又说道:
“这可能是钰儿的父母所留下,只不过我却不知其具体来源,只是通过方巾上所绣悟出了一门武功,又授了她这门功夫。”
水仔此时讶异到了极处,对他的佩服也到了极处。这个木鱼山人竟然仅凭一块绣着织锦的方巾画像就能悟出一门武艺,不但天脉心学是练到了极致,这老人的天赋神秉也是到了极致。
木鱼山人谢文诚若当年能顺利进入赤虹族,那赤虹族何愁不强大?而相比之下自己连一套天鹰卦掌都还未能完全融会贯通,一想来水仔是大喊惭愧。
他看了方巾半天,这才又问道木鱼山人。
“只有这一个信物吗?如果是蜀绣,应该就在四川省内,但很难说到底是哪家所绣……”
木鱼山人又叫周钰儿拿出另一样东西给水仔看。
只见她从脖颈上取下一根细绳,那上面吊了一个黑色的柱形水晶,有棱有角,表面光滑异常。水仔问道这是啥,木鱼山人说这是当初在捡到周钰儿时在她身上发现的挂坠,应该也和她的身世有关,不过却不像裹着她的方巾那样还有些线索参考,这块水晶自己这些年看来看去,却也没觉得有任何线索可寻。
水仔接过黑色水晶仔细观看,黑水晶呈六棱形,中间一个小孔穿过挂绳,拿在手上还有些温暖。可他也看不出这黑色水晶到底属于何方之物,如果说这方巾还有些来源,至少知道是蜀中所产的蜀绣,可这黑晶就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了。
可他隐约觉得,这黑色的水晶中间弥漫出一种让他说不出的味道。水仔又把它递还给周钰儿,让她好生戴着。
眼见天色不早,两人上山已是好几个钟头,水仔怕欧阳亮等人等得焦急,便向木鱼山人和灵慧大师辞行,周钰儿早就准备好了包袱,和木鱼山人和灵慧大师恋恋不舍的道别,三人才一起走下后山。
回到竹林水仔恍然想起那白鹰怎么办,周钰儿一走岂不是无人喂养?谁知周钰儿掏出竹笛,吹出两个尖利的音符。不一会儿就听见头顶的天空传来一声鹰叫,白鹰张着翅膀就飞了下来,然后两爪分别站在她的双肩上。
水仔看着惊奇,却又心想说不定木鱼山人早就知道她养鹰的事情,只是装作不知没有说破而已。梁真摸着白鹰,却又引来一阵翅膀的扑腾,羽毛打在脸上,直挠得她连声嬉笑。
水仔却问道周钰儿:
“我见钰儿姑娘方才跳崖时异常熟练,你师父武功又这么高,他一定教过你其他武功吧?”
他知道赤虹族几千年来的护卫中,估计就自己一人是个不会武功的另类,其他护卫皆是武林高手,从这个木鱼山人就能看出,只有武艺高超的人才会被赤虹圣母选中做钧晨护卫。
周钰儿甜甜一笑道:
“我师父会的可多了,不过我却没学全,至于武功嘛,有好多种……”
说着把竹笛亮在水仔前面,做了个鬼脸调皮的对他说道:
“先给你看看这个!”
水仔见她舞着竹笛,问道是吹笛子吗?
只见周钰儿放开白鹰,忽然纵身一跃,居然蹬竹上天,伴随着一丝悠婉异常的竹笛旋律传来,那笛音让人肺腑沁透,慢慢又开始高昂而上,似瀑布般从天空滑下,连竹林都开始随着笛音的扑袭而哗哗的震响。
水仔正听得情绪盎然,看见周钰儿又是一个轻纵从竹林上空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山路上。
“哦,原来是轻功啊……”
水仔回转情绪,正以为看懂了,谁知后面忽然传来竹竿碎裂的声响,回头一看,几十根竹竿瞬间倾倒,全部裂成了一根根的竹条。
他惊得目瞪口呆,周钰儿笑嘻嘻的说道:
“这是师父教我的祁连派天门的武功,天山九音舞中的一招——高山流水!”
天山九音舞?
水仔一听这高雅逸致的功夫伴随音律而起,又是佩服得不行。周钰儿再次吹起竹笛,林间又传来仙灵扶桑乐的婉转悠扬之音,水仔和梁真一下子又回到了方才悠婉舒闲的心情,不由得开始心意舒畅。
斑驳的阳光开始穿透碧绿的林间,红色、黄色、绿色忽然间彼此交相辉映,一路细细走来,伴随竹笛蔓声,顿觉无比美妙。
下得后山进了三王庙后门,那光晟九卫已是等得心急火燎,见到水仔和梁真,立即上前相迎。欧阳亮忽见周钰儿和那只双肩上的光晟鹰,不由得大惊失色,水仔却笑着把赶忙她介绍给大家:
“这位是真儿所收的第二个钧晨护卫,金阳羽卫——周钰儿!”
众位一听这才明白过来,立即上前拜贺:
“恭喜少主!!”
周钰儿又从三王殿后面牵出一匹褐色的骡马,独自骑了上去,打趣的说道:
“看天色不早了,再不下山,我们就要住野外咯。”
一行人便趁着天还亮赶紧下山,一路下到了山腰的泉眼旁,却看见几个道士和和尚又为了泉眼争吵起来,水仔示意众人也别多管,这后山有木鱼山人坐镇,三王庙定然无恙。
待一行人下得山脚,纷纷上马,水仔抱着梁真骑在酸溜溜上,周钰儿却在前面领路,笛子在手中不断晃悠,头上小辫上两颗翠绿的珠子幽幽的发着绿光。
山下又有几个道士和尚在路上争吵,众人此时也懒得理会这些,只管赶路。出山门后越行越远,忽听那寂静的山上传来一阵木鱼敲击的声音。
水仔回头望去,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那木鱼敲击中念着什么。
新世人,旧世人,】
沉身澜江终无棱,】
恒沙起俗尘。】
青庙僧,黄庙僧,】
尽世苦解佛道争,】
难消贪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