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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警卫正在陈家渡站着不停观望，周山药懒洋洋的靠坐在江滩上的石头上，举着指挥刀细细端详。

轩辕剑法。

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字眼，这个字眼夹带着不断的回忆，不由自主的出现曾经宫小婉教他的一招一式。为此周山药很是恼火，挥刀一砍，刀刃在石头上迸起火星。

警卫这时发现了来人，报于周山药。周山药站起来一看，刘辅卿的两个参谋长正带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往这里走，这才收起军刀。

来人自我介绍了一下，周山药这才知道此人正是梁府首席钧晨护卫薛连成。看他这般模样出现，周山药料想一定是弟弟回江州的时候被他抓了，

自己走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可弟弟还是着了道。

心里一叹，旋即问道：

“我弟弟可好？”

薛连成笑容满面，说周护卫当然很好，只是与我之间产生了误会，不得已才限制其行动，正待少主梁真归来再做解释。

原来赤虹子梁真不在弟弟身边。

周山药心眼快速一转，明白了为什么水仔会被随军押解。再听薛连成的口气，估计放人是很难的。可具体发什么了事情他却不得而知，一时之间再去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看到黔军第四旅只派了薛连成一人前来，周山药做了决定。

他立即装作一脸奇怪，皱着问道：

“潘旅长呢？他可不能躲清闲，我弟弟是被他的部队扣的，他得亲自出来给个说法吧？”

刘辅卿的两个参谋面色为难，说潘旅现在分为了两部，一部仍旧归潘汉森所领，另一部现在归薛连成指挥，而他弟弟周山水现在被薛连成部看押，所以潘旅长管不着。

薛连成也点头称是，说周山水的事情归他管，潘汉森没法过问。

周山药算明白了——薛连成和潘汉森在耍心眼。

现在他以释放弟弟做为条件投诚黔军第四师刘辅卿部，刘辅卿的人鼎力斡旋不假，但却迫于对方同属黔军战斗序列，不方便过问其内部改编或分配的事情，只得让他们面对面交涉。

周山药的目的是把潘汉森引出来，但没想到对方的这个心眼让他的算盘落空，一下子又点没主意。

“即使是这样，潘旅长是否也该出面解释解释。就算是这个说法，我也得亲自听他证实，别以为派个我不认识的人就可以糊弄我，你说改编就改编？调令呢？上峰的命令总得有一纸文书吧。就算是潘汉森自己的命令，没有他亲自坐实，我可没法相信。”

周山药装出一副无赖的模样，坐在石头上就抱手翘起二郎腿，也不看薛连成，只盯着刘辅卿派来的两个参谋。

两个参谋立即劝薛连成，说让潘旅长亲自前来解释清楚就行，免得大家又生误会，现在三军同属黔军袁大帅麾下，都是自己人，不要闹出不必要的尴尬。

薛连成其实倒不无不可，可潘汉森根本不可能听他的说来就来，而这个周山药更像在耍流氓，逼着刘辅卿的人让他下不来台。

可就算是潘汉森来了，他也不可能放人啊，周山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薛连成想不通，想不通眼前这个浑身补丁的新一团团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忽然明白，这人可比他弟弟周山水还难对付。

周山药见几人商议了半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

“今天要是潘旅长亲自来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就算了。要是他不来，你们就回去跟刘师长说，我新一团三千号弟兄被迫换防，防区和你们发生了重叠……”

还没说完，刘辅卿的两个参谋就赶紧劝道：

“别，别，别这样啊！周团长，我们师长可是非常器重你的！这样吧，我们亲自让刘师长出面，带潘旅长前来解释，你看行不行？”

周山药没作声，看向薛连成，薛连成那胖胖的脸上一下子没了方才的神闲自若。

如果刘辅卿亲自出面，潘汉森即使不卖他面子，也得考虑袁祖铭的感受，何况他现在正恼火自己部队的位置被对方知晓，如果能够撮合新一团投诚，在袁祖铭那里或许还能有些交代。

想到这里，薛连成只得说道：

“如此我和刘师长一同前去，想必潘旅长应该会赏这个面子，不过得劳烦周兄多等片刻了。”

周山药笑着摆了摆手说等就等，反正正好有个安静的地方歇息睡觉，于是斜躺在石头上，闭眼开始晒太阳。

直到看见对方走远了，这才猛地跳起身来对身边的警卫说道：

“立刻传令一营二营，向南挺进一公里，再传令给乌杨镇的机枪四营，立即赶到一营和二营的指定位置埋伏！”

2

刘辅卿听完参谋的汇报，张口骂着潘汉森妇人见识，为个芝麻绿豆的小事连大局也不顾了。

袁祖铭是三令五申，这几日在唐、潘等部穿过防区时禁止黔军开火，以免引起对方误会或警觉，只待唐潘等部进了包围圈再围而歼之。可眼下这个节骨眼要是周山药的新一团借口撤换防区直插进来，免不了要发生摩擦，一个团倒是小事，大半天就解决了。可万一让唐、潘等部引发误会，那整个下川东可就大乱方寸了。

“立即带我去见潘汉森，大家都不是瞎子，让他别跟我玩捉迷藏，让他就在他的临时驻地里等着我！”

薛连成这也回到第四旅驻地的临时旅部，刚把情况对程之旺和潘汉森一讲，就听两人互相吵了起来。

潘汉森本就不愿意扣押周山水，不但没有任何好处，现在反而变成了烫手山芋，程之旺苦于薛连成的坚持，不得不抬出柴老爷子的商约说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在临时旅部的帐篷里面互相较起了劲儿来。

“我是军部的参谋，你没资格命令我该怎么办，在军阶上我可比你高一级！”

潘汉森脸色阴沉，不屑道：

“即是军部的名义，那你就带你的人赶紧离远点，等那个周山药率部投诚了，我们再说后面的事情。”

“人家现在不吃你这套，什么分部改编，唬小孩呢？”

程之旺怒气冲冲的反问。

“你们根本就不该把那个周山水带出来，关押在重庆不是好好的？现在事情搞成这样怪谁？怪我吗？”

潘汉森也不服气，可二人明着争执，矛头却是对准的薛连成，只说得薛连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现在就是让你去出面解释一下，放不放人又不用你决定！”

“我去出面就能解释清楚了吗？解释不清楚一旦闹僵这里就会打起来，这里一旦打起来，你晓得是什么后果吗？”

……

二人吵吵嚷嚷半天，刘辅卿正好带人赶到了第四旅旅部，进来就听见潘汉森的气话，于是冷言说道：

“我晓得什么后果！”

潘汉森一见刘辅卿，脸色更难看了。嘴里哼着气，转脸望向一边。

刘辅卿也不罗嗦，直接说道：

“现在我以川东协防区代理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跟我前往陈家渡，去和周团长把事情讲清楚！如果你不去，就给我立即释放周山水！”

薛连成和程之旺倒是立即点头应允，潘汉森却极度不愿意，第四旅属于袁祖铭直属指挥，他完全可以不听任何人的。但眼下刘辅卿和程之旺的军阶都比自己高，而且事情又是因他位置暴露而起，现在连押送的什么人都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袁祖铭得知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可犹豫之后，潘汉森觉得虽无意义，但也只能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