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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药这个傻瓜！

宫小婉一拍桌子，气得胸闷头疼，忽然间她感觉又是一阵作呕，连忙按住胸口坐下喘气。

周山药违抗命令，完全搞乱了她的战略布局。

下川东好几个县的防区都发来通报，说特务旅新一团根本就没按调令往西进发，而是直接往南渡江到了忠州境内，按照急行军的速度，恐怕现在已经到了黔军三个师的防线附近。

宫小婉知道周山药肯定是带兵去了乌杨镇，可眼下乌杨镇的南面几乎全是黔军的驻防区，不消说这一举动会让黔军提前警觉，关键是周山药还大张旗鼓的四派侦察兵，搞得两军防区里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到底要干什么，这是要作什么孽！

她赶紧通报杨森的总指挥部，让他以吴佩孚的名义协调联军和黔军的驻防界限，争取让袁祖铭的三个师往后撤出一段距离，把乌杨镇让出缓冲地带。否则一旦双方交火，乌杨镇将首当其冲变成黔军的攻击目标。

可杨森对这个江边小镇根本就不做理会，说两边协商太过费时，如今唐式遵、潘文华等刘湘的旧部已经往南开拔，过不了几天就会按照和袁祖铭商议的既定路线穿过黔军防区。如再这时交涉防线问题恐袁祖铭变卦，于大局不利。

宫小婉急得直跳，可自己的部队又不能太过靠前，否则一旦露头被发现意图，全盘计划将会彻底失败。

“周山药这个大傻瓜！”

她气得骂了出来，可孕吐却又不停的折磨她

此刻周山药却在乌杨镇整点军备听取情报汇总，忽然感觉耳根一热，心里有些异样。

谁在骂我？

也没多想，又俯下身继续看地图。

“黔军三个师现在的具体位置都在哪里？”

周山药问道，团副参看了一下侦查骑的汇总，在地图上划出了一道道防线。

接着又找来刚才派去的几个侦查骑询问：

“你刚才说的周山水在哪支部队里面？”

“报告团长！那个小女孩说是在黔军第四混成旅！”

“方位呢？”

侦查兵在地图上大概指出了一个点，周山药仔细的看了看，居然就在乌杨镇东南面不远的一个山坳里。

“这么说来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炮兵一开炮就能打到他们被窝里？”

左思右想后，他指出几个地点下令道：

“让步兵三营、机枪五营、六营、炮兵营全部推进到这些位置，”

“另外骑兵连在陈家渡后面集合，一营二营插到黔军第四师和第四旅中间地带，机枪四营留守乌杨镇，所有营的旗号手在各点高处待命。”

团副听完，有些担心的问他：

“我们这样驻防会不会离黔军太靠近？这么大动作人家会误会的，而且一旦包抄过来，我们很容易被穿插包围的。”

周山药一本正经的说道：

“谁说要让他们包抄过来？你马上写一封电令发给离我们最近的黔军部队，就说我部要通电投靠黔军袁祖铭袁大帅，即日起取消联军第一师特务旅新一团的番号！剩下的事情，我去交涉。”

“啊！”

副官一听大惊失色。团长要投敌？

周山药冷哼着，心念道：逢此乱世，只有从中渔利壮大自己才能活下来。投敌算什么，就算是认贼做父也不无不可。

“军需官赵有财呢？怎么我到了这么久还没见他人影？”

周山药传话下去，好半天才看见小老头拿着旱烟枪慢悠悠的小跑过来。老兵油子一见到周山药就眯着眼，问他有什么吩咐。

“这段时间卖古董凑了多少钱了，够不够三千人的开销？”

赵有财说放心，又拿出账本交给他看，周山药略略看了一下，问道粮食被褥够吗？赵有财苦笑了一下，说物价忽高忽低，粮食还好说，就是衣服鞋履什么的有些难置办。

“先不管这些，把军需和物资先集中起来，说不定我们哪天就得撤出乌杨镇。”

赵有财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问他怎么了，这里可是新一团的防区。

周山药淡淡的说道：

“如今新一团再也不属于联军川军了，新一团就是新一团，从现在起，谁也管不着，谁也不怕，想打谁打谁，想投谁就投谁！……现在的新一团，独立了！”

赵有财眯着的双眼睁得更大了，看着自己这个高大的团长，眼中射出微微的精光。

2

潘汉森的黔军第四混成旅驻进了一个山坳里，全军皆在野外宿营，远离江边和人口密集的大镇。水仔见柳寂雪和薛连成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心里又慌了起来。

小白鹰还在天上转，这说明梁真和周钰儿一直在跟着，柳寂雪会不会去找她们了？

没过多久第四混成旅旅长潘汉森亲自来了，还拉着程之旺在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水仔，这让水仔心里更是慌乱。

程之旺手上拿着的是黔军第四师师长刘辅卿发来的电报，电报称杨森联军第一师新一团团长周山药准备率部投诚，并交涉让第四混成旅潘汉森释放他弟弟周山水一事。由于第四旅属于秘密调防，刘辅卿不知道第四混成旅的具体位置，所以就以电报的方式通知了潘汉森。

“这个周山药就是周山水的哥哥？现在居然当了联军的一个团长！？”

潘汉森当然知道这两个人，程之旺因为他们兄弟二人事情没少麻烦过他。但现在程之旺却很苦恼，又想不通水仔被押在潘旅的消息是从何处泄漏给周山药的。

“刘辅卿的意见是叫我们赶紧放人，这个家伙一定是收了人家好处。再说一个加强团投奔到他第四师，他在人数上一下子就多了三千多人，一个人换三千多人，这种生意他肯定划算。你看怎么办吧？”

潘汉森看似在征询程之旺的意见，但程之旺心里清楚，周山水对于潘汉森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况且自己也不愿意周山水涉险。

可柴更生和薛连成已经达成合作，而薛连成是肯定不会释放周山水的。

周山水可是诱捕赤虹子的绝佳诱饵。

他只好去找柴更生，见她和阿土妹在一起，便把周山药交涉放人的事情说了。谁知还没说完，阿土妹就突然插话问道：

“周山药在乌杨镇吗？”

柴更生一声训斥，让她别多嘴，转头对程之旺说道：

“这是他们赤虹族内部事情，我们不能多管，等老钩子有消息回来，就直接去找翠灵圣母。眼下这件事情最重要。”

程之旺一见老爷子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心想这事难办了，薛连成的那边不用问也知道结果，肯定没得商量。

只得又跑回去答复潘汉森。

潘汉森明显有些不高兴，可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到了下午，程之旺见薛连成和柳寂雪回到营地，正准备和他们商议此事，这时潘汉森又拿着一封电报前来，这回却是气急败坏的对他大发脾气。

“周山药和刘辅卿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的？”

程之旺被问得莫名其妙，拿出电报一看，才知道黔军第四师师长刘辅卿安排新一团团长周山药和潘汉森前去交涉放人一事，地点就在新一团驻地乌杨镇和第四师防线的交界处，一个叫陈家渡的小渡口。

电报上没有提及第四旅的位置，但很显然对方已经知道第四旅就在附近，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否则不会选一个离三方距离都差不多远的地点。

潘汉森本打算以本部位置偏远为由推脱放人的事情，结果现在成了捂着耳朵装聋子——只能骗瞎子。

“袁帅的命令是不得轻易暴露我部行踪，秘密调防！这下可好，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有这么秘密调防的嘛！”

潘汉森本就憋了火，一见电报自然大发雷霆。程之旺解释不出，拿起电报沉着脸就去找薛连成。

薛连成看了看反倒没觉得什么，对程之旺说道：

“潘旅三千多人开拔，一路上怎么可能不泄漏行踪？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问题是我们经过的都是自家防区，联军的人在下川东是怎么知道我们的确切动向的！”

“确切动向，那我怎么知道……算了，潘旅长借我们的一千人已经整装完毕，不如这样吧，先将周山水交予我们看押，我们即刻率部脱离，也免得大家为难。”

程之旺大为不满，干脆直说了：

“如今是刘师长和周团长那边无法交代，人家对我们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我没法出面，你最好自己去跟他们解释，只要是他们愿意相信。”

薛连成笑了笑，问了一下电报中的地点，转头对柳寂雪说道：

“你先把周山水押过去。至于会面嘛，我一个人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