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端坐在乌杨镇的一间小客栈里,客栈四下无人,门可罗雀,只远处一个桌子上坐着一位打尖住店的客人。
等吃完午饭,柳寂雪一直盯着周山药洗干净的脸上看,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薛连成在一边不停的说了一大通话,说得周山药好不耐烦,只得看着眼前桌上吃得空荡荡的碗筷发愣。
薛连成又问他的翠灵族钧晨令炼化到了哪步,周山药说前后不过四十多天,薛连成一听点点头,又搬出一大堆仙族的规矩跟他解释,要他放弃炼化翠灵族钧晨令,转而炼化黄栩族钧晨令。
“你这规矩在我这里可行不通,就算我现在不是翠灵族的人,也不妨碍我练翠灵族的钧晨令吧?”
周山药对薛连成的说辞不屑一顾,心说黄栩圣母柳寂雪都没发话,你一个赤虹族的钧晨护卫有什么资格言语?
薛连成却是存了另一番心思,见他不吃这套,于是提出大家合作一起取得宫小婉的翠灵石。
周山药连连摇头,说目前自己的团实力不济,无法和宫小婉或者杨森抗衡,要夺得翠灵石无异于痴人说梦。
又道:
“现在人家宫旅长手下可是有足足五千多人,还不算背后杨森的兵力,就凭我们现在这三千多人去对付她恐怕是鸡蛋碰石头。”
薛连成倒不觉得如此,说:
“她总有落单的时候,杨森的兵力帮不上大忙,只要解决了她手底下的兵自然将她擒住。她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黄栩圣母加上你我两名钧晨护卫,不知穆团长还有什么顾虑?”
周山药感觉还是没把握,说一旦火拼起来,宫小婉的四层伏羲决会要了大家的命,就算新一团人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你不用担心!”
薛连成语气加重,接着从怀里掏出两枚白玉镖放在桌子上。
周山药一见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信心十足,但不知为何看到鼓蒙钢玉的一瞬间,却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不顾一切去救宫小婉的往事。
这段回忆突然让他很泄气,却又惊醒般的自觉讶异。
我为什么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他想使劲儿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桌山两枚泛着白光的玉镖却让他眩目,晃了晃眼睛避开了它们。
问道:
“这玉镖从哪里来的?柴老头赏给你的?”
薛连成没直接回答,但却说这东西现在要多少有多少,装备一个团都不是问题。周山药不敢信,但听薛连成言之凿凿不像胡说,便拿起一个仔细摸了摸。
玉镖冰凉彻骨,周山药默不作声的看着它陷入沉思。
薛连成见他沉默,口气有些不难烦了,问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合作,周山药犹豫万分,不过最后还是提出了条件。
“我要炼化黄栩族钧晨令。”
这话让薛连成愣神了,看了看柳寂雪,凤眼卫一直出神的端详着周山药,一听他说这话才回神过来,淡淡说道:
“把你的胸口露出来。”
周山药解开军服,露出黝黑强健的胸膛,一道绿色的月牙痕倒弯着印在胸口。柳寂雪看了看,提出要他先停止炼化翠灵族钧晨令,等褪去绿痕之后再教他黄栩族钧晨令。
周山药苦叹了一声,说自己恐怕等不到那天说不定就战死了,这条件岂不是成了不能兑现的空话?
“再说,要对付翠灵圣母,我总得用钧晨罡气吧。你又不让我用翠灵族的,倒叫老子怎么应付刀枪棍棒?”
苦叹是苦叹,脸上却是嬉皮笑脸,薛连成见他像个流氓一样讨价还价,一时竟没话反驳他。柳寂雪无法确定这样做是否合适,只盯着他的脸庞和胸口眉头紧蹙。
薛连成深思熟虑后,不得不拿定主意,示意柳寂雪可行,黄栩圣母这才拿出那块银色的小布。
一道微微的黄光闪过,周山药胸口顿时多了一道黄色的月牙痕,他低头看着,问起怎么炼化,柳寂雪只得吞吞吐吐的说出了黄栩族的钧晨令炼化方法。
“记住,千万不能混练,否则……”
“否则会怎样?”
周山药明知故问,他知道弟弟周山水胸口上也有两道钧晨痕,因为混练差点丧命。
“否则你会生不如死,三族的钧晨令炼化方法不一样,你如果不怕,可是试试用翠灵族的方法炼化我族的钧晨令,到时候有你好受的……不过,如果过几个月还让我发现你胸口有翠灵族钧晨令的痕迹,你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柳寂雪冷冷的说着,又冷冷的看着他。周山药好像当没听见,只在默念刚才柳寂雪叫他运气的口诀,许久之后才确定自己记住,懒懒的说道:
“可光这样对付宫小婉恐怕还不行,我部需要更多的人和武器装备,兵源倒好说,就是我现在手头上这钱有些吃紧,还得管你们这一千人吃喝拉撒睡……既然大家是合作,薛团长在梁府待了这么多年,不会连点稀饭钱都不愿意出吧。”
这副痞子样早已让薛连成满心恼怒,他当时杀掉潘汉森实属情急无奈,如今手上一千多号人的归属和管控也确实是个大问题,现在知道周山药是在坐地起价,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和气的问道:
“穆团长还需要什么,如果只是钱的话,我这里倒还有几张汇票,可以去县城的票行换个十万块。”
说着掏出了几张汇票递给他,周山药立即接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够爽快!二位现在这里等着,我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扔下两块钱饭钱便起身离开。
柳寂雪依旧呆呆的看着周山药的背影,薛连成已是气忿不已,拍着桌子大声质问:
“从进这个镇子开始你就不正常,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你给我解释清楚!”
面对这种质问柳寂雪也无法知晓原因,从见到女儿穆垣的那一刻起,一种贯穿本能的疼爱让她放下的心中的怒火,而见到周山药的那一刻,却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困惑。
冷冷端庄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一股由衷的不解,她没有回答薛连成的话,只是问道:
“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像一个人年轻的时候……”
薛连成一开始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直到她在他耳边低语出一个名字,薛连成才恍然大悟她为什么如此六神无主。
他看着已经离门而去的周山药,终于缓缓点头念道:
“你这么一说……他确实很像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