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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山药感觉自己是眼花了，刚才迷迷蒙蒙的看见远山处出现翠灵光，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感觉疲劳还未消散，于是又沉沉睡去。

谁知一只手掌啪的拍了过来，周山药一个惊醒差点跳起来，见阿土妹裸着上身坐了起来，手上吊着一个绿色香囊，眼睛又恨又怨的盯着他：

“说！这东西哪里来的？”

周山药知她误会，大叫冤枉，说这东西是谢兰亭所赠，重要得很千万别弄坏了。一伸手就抢了过来，那阿土妹哪里肯善罢，又哭又闹说他和宫小婉还有私情，这绿色香囊一定是那贱人的，自己这么早就把身子给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还给她戴绿帽子。

周山药本来还很困倦，一下子被她弄得睡意全无。解释了半天见她根本听不进，干脆眉头一皱也不解释，穿起衣服便出了舱房。

也不管阿土妹在里面哭哭啼啼，周山药走出船舱只看了看时辰，略微算了一下。

如果赵有财等人昨日已经顺利回到新一团所在的兴峰乡，那么按他的计划部署，新一团应该夜半就启程向南急行军，不出意外，先头部队在正午之前就能到达这个叫金峰渡的废弃渡口。

只要自己的部队顺利到达，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谢兰亭怎样了。新一团虽被翠灵风暴弄得不满编制，但凑齐四个连的基础战斗力还是可以的。他不求硬拼，只求偷袭，杨森的军需自他从起忠堂出来后就不再是他的目标了，他有了更加大胆的想法。

五百多人虽历经惨败，但经多次战火洗礼之后都已是老兵，兵力虽少连弹药也奇缺，但周山药相信定然大有可为。

这就是宫小婉曾经说过的：兵不贵多，只贵精。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得意。

一会儿他从篷船上走下来，看见四周又多了很多江筏子和小渔舟，心想这起忠堂执法管事杨三哥虽然老实巴交，但办事还算利落，这样一来，整个船队基本能容纳五百多口子。

于是下到江岸在这个废弃的渡口上四处转悠，几个正在岸边烧火做饭的袍哥弟兄见到他，纷纷抱拳致意。他问这附近是否有大一些的集镇或村子，几人回答向北走一段山路有一个叫葛村的村子，村子往西就可以到江油镇。

“这旁边还有两个渔村，就是江威堂的打江村和砍江村。”

一个人指了指旁边一排连绵的险峰，周山药望了过去，管事杨三哥曾说除了几处秘密的水路以外，进入打江村和砍江村的唯一通道就是金峰山下的金峰洞，因为两个村子都被金峰岭的一圈峭壁给围在江岸了。

江油镇就在金峰洞的北面，周山药猜想此刻薛连成和柳寂雪应该早就带着剩下的人到江油镇候着了，只等谢兰亭的消息一到，就围住金峰洞来个瓮中捉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偷笑了一下，眼下自己只需静静等待大部队到达，然后全体整装上船，去执行自己真正的计划。至于薛连成非要趟这个浑水也由得他，不管他和柳寂雪能不能抓到刘三刀，江威堂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

他站在高处看了看一路向东流淌的江水，胸口运练起钧晨罡气，一绿一黄一赤三道颜色各异的光晕从体内相继弹出，交替变化色彩纷呈。那胸口三道交错的月牙痕精亮无比，透过衣服穿射出去，直照在汹涌奔腾的江面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听见一匹快马的声音由北向南而来。于是收起体内罡气，嘴角浮出满意的笑容。转头一看，一个身着军服的骑兵正手持他的指挥刀奔驰而来。

待哨骑快马纵步到他跟前，马背上军士立即下马敬礼道：

“团座！”

周山药回了一个礼，接过指挥刀便抽了出来挥舞，那铮亮的刀身划过半空，在空中耀眼的荡射光芒。

2

宫小婉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刚刚运练了翠灵族钧晨令，虽然还不到一个全象，但罡气已经比较充盈，这样下去再过数十天，他就是翠灵族钧晨象卫了。

但在感受到他的一瞬间，她并没有去在意他究竟练得如何，她只是在想，为什么他要练下去。

或许他只是为了图好玩，或者有一个防身之技可以保身，或是其他……

她忽然不想再想下去，那夜他绝情的回答犹如在耳边，既然他已经选择了分道扬镳，那自己就何必用苦苦思念来惩罚自己？她是翠灵圣母，本族荣耀至高无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她并且超过她的这个梦想。

没有任何人，哪怕是翠灵族圣王。

她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摆脱思绪，可纷繁乱绕的回忆让她手上的缰绳握力不住，灰马越走越慢，她却在马背上想尽办法逃离神伤。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是现在？

他要做什么？他还和黄栩子在一起吗？他会不会是来找我的？

他究竟要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他老是在我孤独无依的时候突然出现？为什么他一出现我就无法自拔？

宫小婉按着自己的小腹，一瞬间感觉天塌地陷。她突然很恨自己现在能感应到钧晨护卫的罡气气息，如果只是无意间碰面，她还可以选择避开，但这样的感应让她完全无法躲藏，就像自己置身一个巨大的湖泊，无论任何远处荡起的涟漪都让她无法逃离。

周山药的钧晨罡气在她的感应内出现，让她彻底乱了心智，让她渐渐沉入泥潭。

然而彼此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又让他的罡气渐渐变弱，灰马慢慢向前，宫小婉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忽然紧紧得勒了一下缰绳，灰马停下了脚步。

可她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回头，直到那能感应到的气息彻底消失。她几乎是强忍着那无尽的痛楚好让自己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断绝感应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身在黎明，却心处黑夜。

小翠却在忽然在前面叫喊，宫小婉睁开眼，看见前方开始出现稀稀落落的几处房屋，心知已经到了江油镇了。这才继续骑马前行，谁知小翠的脸色有些慌张，宫小婉强行打起精神，顺着小翠所指方向一看，只见远处几条土路延伸的尽头里，正冒出一阵阵赤色的光晕。

是赤虹罡气！

江油镇一定有赤虹族的钧晨护卫，宫小婉转念一想，忽然似乎有点明白了周山药为什么也在附近，想起那夜他和薛连成柳寂雪先后都在马桥镇出现，心里起了个突。

她确信自己这几天的行踪并没有暴露，否则对方早就找上门来了，而不是在这个她临时决定的江油镇等她落网。想通这点于是立即翻身下马，用丝巾裹住额头，招呼小翠偷偷摸过去探个究竟，自己则慢慢跟在后面。

二人前后脚从几栋屋子后绕道土路附近，远处看样子是江油镇的一个集市，几条土路在这里交叉而过，而一边的路人似乎聚集在一堆，像是在看着什么热闹。

宫小婉眼尖，一下子就看出这赤虹罡气功力深厚，显然是只有钧晨极卫才能达到，这么看来一定是赤虹族首卫——“虎眼”薛连成。

小翠这时已经一个腾跳从屋后攀上房檐，又顺着房檐绕道前面，居高临下的看人围观的人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薛连成！”

小翠有些紧张，又不停的朝下面的宫小婉挥手。宫小婉早猜到是是这人，见小翠又不停的指着人群里面，问道：

“怎么了？”

小翠说还有一个人，但她不认识。宫小婉略觉得有些奇怪，也从屋子后面的草垛上跃上房顶，摸到小翠边上，偷偷朝人群中望去。

一个穿着红褂子的青年正和薛连成游斗，那武功招数竟然和薛连成同出一个路数，宫小婉定睛一看，脱口而出说道：

“周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