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土妹一见到那绿色的衣衫就是一股莫名的厌恶，可床上躺着的姑娘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时，若不是那夜她及时出现，自己和周山药恐怕早被宫小婉的光晟骑兵给活捉了，这才不再计较。

周山药却被气得团团转，原来那日在忠州袍哥会起忠堂，柳寂雪来找阿土妹时就要去了赤虹石。

都怪自己先前粗心大意没发现这点，这时又着急上火的问阿土妹柳寂雪拿赤虹石去干嘛，阿土妹小嘴一噘，说还不都为了对付那绿狐狸精。

“那她晓不晓得赤虹杯在我手上？”

阿土妹脸一红，摇摇头。

“我娘要是知道赤虹杯在你手上，就你那德行能做出啥事情来，天下人都猜得到……”

说着又不敢正眼看他，周山药这才意识到关于赤虹杯灵杯仙咒的事情阿土妹不是没说，而是不敢说。

要是让柳寂雪知道阿土妹失身于他，恐怕她今后做黄栩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幸好你没说，要不然那疯婆子非杀了我不可。”

周山药一边庆幸，一边又沮丧无比。眼下自己劫军轮的计划算是白打了，阿土妹的伏羲决没指望了。

格老子的，薛连成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不靠谱，所以才没管我？

想到这里的周山药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看这情形人家早就看穿了自己打的如意小算盘。自己还想借着阿土妹的伏羲决大闹一番，现在闹不成不说，还等着自己出丑看笑话。

床上的昏迷的小翠又醒转过来，口中喃喃自语，周山药一见连忙抬起她手掌看了看，发现伤口似乎已经开始好转，低声问她道：

“你能用翠灵罡气吗？赶紧炼化一下！”

小翠有点没听清，只虚晃着眼神看着周山药，口中念着“爹爹……爹……”

她是不是糊涂了？老是叫我爹，谁是她老爹？

周山药一阵纳闷，想她可能是中毒太深，导致神智不太清醒。一边的阿土妹却怪里怪气说，你不是会翠灵族钧晨令吗，帮她疗伤啊。

周山药想也没想就腾起钧晨罡气，刚要按在她胸口，阿土妹就发火了。

“我让你用你还真用啊！我看你是想趁机吃她的豆腐吧！”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船舱，又传出一阵阵吵骂。

2

一滴刺鼻的药水灌进嘴里，程之旺猛地被熏醒坐了起来，看见柳寂雪和几个人正看着自己。立即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青龙河瀑布旁边。

薛连成也独坐在一边，满脸通红不停咳嗽，显然伤得也不轻。

“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脑袋，努力回忆晕厥之前的情形。

那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撞飞，紧接着就是后背传来的一阵剧痛，眼前一道橙色的刺眼光芒之后，就是一片黑暗……

周山水！

他猛的想起在撞飞的一刹那，他看见周山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不是人，应该一个赤黄交杂的怪物！

柳寂雪见他离得这么近居然伤得不算重，显然是一个全极的黄栩罡气起了些保护作用，放下了一口气，随即叹道：

“少阳，我尽力了……”

程之旺一惊，这才发现周围没了周山水的身影，见柳寂雪神情萎顿，似乎遇到了巨大的变故，连忙问道究竟。

“周山水呢？他人呢？”

柳寂雪却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边上的几个属下将他扶起，程之旺问起他昏迷后的情况，众人惊魂未定，无比面露惧色。纷纷说道那周山水简直就是个怪物，跑得慢的弟兄全被他身上冒出的怪气给打成重伤。

半响后程之旺才大致通过属下口中的描述弄清了原委，但他却发现士兵们看着柳寂雪时的眼神，却比刚才口中描述周山水时显得更加惧怕。

柳寂雪轻轻一个转身背对着他，走向薛连成，周围的士兵无不战栗着的远远躲开。

薛连成似乎比程之旺更加清楚先前发什么了什么事，眼神游离而又飘荡，好像根本没注意柳寂雪正在跟他说话，只是不停的念叨。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完了，仙族完了……大家都要完了……”

程之旺没弄明白他在念叨什么，只好又问柳寂雪，柳寂雪却又摇摇头，说自己也也没弄懂怎么回事。

“我同时用了两族的鲸须决才活了下来，否则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说着，柳寂雪取下挂在脖颈上的赤虹石，此刻那红色的宝石依旧发着红色的微光，和她额头上亮晶晶的黄栩石互闪辉映。

“你不是说这是制服宫小婉才用得上的嘛……怎么？你刚才居然用两族的伏羲决对付周山水？”

程之旺难掩心中的巨大的惊讶，钧晨护卫在圣母的伏羲决面前是什么下场他一清二楚，如今柳寂雪居然被迫使用了鲸须决，而且还是同时催发两族的！

周山水什么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

青龙河边上瀑布流下的水流，像一行眼泪慢慢泄下。被鲸须决夷平的河滩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他几乎快要瘫软下去，要不是几个属下扶得快，怕是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寂雪终于发现了程之旺脸上的一丝不对劲，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但却压在心口没有说出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清点了队伍准备出发时，柳寂雪才慢慢走到他身边问道：

“今晚你打算去哪里？”

程之旺神情萎顿，低声回答，此次袁祖铭派他秘密进驻万县，主要任务是摸清杨森在万县的主力驻防以及部队数量，他已经把薛连成卖给他的情报电报了上峰，如今他们要在万县城内找到黔军的秘密联络处歇脚，直到和龙吴钩等人按约定在万县城内汇合后，再等待军部的下一个命令。

见他只字不提宫小婉，柳寂雪也不想追问原因，心想既然龙吴钩那边还没传来消息，那么一定是他没能得手，依旧在跟踪翠灵圣母。

按照先前的安排，对付宫小婉的下一步，也必须两批人马汇合后再做计议。

约定的地点本是在万县城内一家茶楼，但直到后半夜时分一行人才勉强赶到城外。城门已经关闭，众人只得在城外找了两个村子歇脚，薛连成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疗伤。

程之旺和几个随身警卫借用了一处农户的茅屋暂时住着，柳寂雪见那屋内的油灯一直亮着，心想程之旺一夜未眠居然还不睡觉，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

轻轻扣了扣房门，警卫一开门见是她，立即奔进去报告。

柳寂雪进屋后，程之旺就支开余人，按礼拜见了黄栩圣母。柳寂雪见他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叹了一下就说道：

“少阳，有些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多提，我族钧晨护卫的私事圣母也从不过问。但自从穆少英挑起我黄栩族与赤虹族的恩怨后，我不得不慎而又慎，对于周家两兄弟，我始终放心不下……”

程之旺苦笑道，说穆少英和周山药相貌相近之事，自己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如果圣母还怀疑周山药是穆少英的私生子，那自己也没办法，干脆当面问穆少英算了。

又说：

“周家两兄弟外貌性情大相径庭，你怀疑周山药是穆少英的私生子是有些道理，但周广田也是一副身强力壮的体格，周山药其实更像周广田。再说，这时间根本对不上……”

柳寂雪抬起一张冷面，凤眼深处闪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接下来的一番话说得程之旺惊转脸庞。

见那对凤眼正眼厉色看着自己，程之旺不自觉浑身就打出一阵寒颤。

“我怀疑的周家私生子并不是周山药，而是周山水！我怀疑和周家媳妇有私情的不是穆少英，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