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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把话题扯到重庆，杨汉霖也就明白了意思，眼下自己的弟弟杨汉城正领联军第四混成旅旅长，做为郭汝栋的六部联盟之一驻扎重庆北面，与刘湘和袁祖铭所部的关系极为微妙。谁打谁，谁吞谁，谁拉拢谁全都是未知数，杨家全靠这个领兵在外的旅长才能在杨森面前抬得起头，事关胞弟杨汉城在重庆方面的境况，杨汉霖不得不重视。

于是似有似无的问起，说穆师长难道和我二弟有交情？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周山药打了个哈哈，说刘湘知道万县城拿得下管不下，所以命本部迅速开拔，这不连军备都已经装上了船，就等处理完一些琐事就要离城了。到了涪州再与唐潘等部汇合，到时候和杨旅长打打交道总是难免的。

杨汉霖听着，默不作声。周山药猜不准他在想什么，这会儿他忽然有点想念薛连成，要是他在场，说不定还能看出里面的门道，搏一搏杨汉霖的死穴。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应付。

过了很久杨汉霖才又开口，却说起湖南的事情，问穆师长是否已经听说了。

周山药根本不知道杨汉霖什么意思，更不可能知道杨汉霖指的是唐生智在湖南与吴佩孚开打的事情，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这能不知道吗。

“那最近有广州方面的人也在万县活动，穆师长也知晓了？”

杨汉霖又问，周山药这回不敢乱说，只说自己初来乍到，还没弄清本地的情况。不过一听广州这几个字，周山药立即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说道：

“广州方面可不止在万县城有人，这一点杨老爷也应该清楚吧。”

杨汉霖当然明白，广州国民政府在全国各地策动北伐，当然不会只在万县这一个地方起灶台生火。

假装叹了一口气就说：

“我就是担心汉城领兵在外，容易误信了某些人的谣言，这队伍一旦站错，就是殃及满门啊。”

周山药却说站不站错队伍，还得看老天爷站在哪一边，吴佩孚还能称雄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谁知杨汉霖脸上一沉就厉声说道：

“我就晓得你是广州方面派来的说客！如果没有料错，刘湘和蒋中正恐怕早就搭上伙了吧！”

周山药愣了一下，其实他连蒋中正是谁都不知道，见对方反应这么激烈担心是不是自己拿捏错了分寸，一想这姿态既然都做了何必不做到底，但口气上却没有肯定的回答杨汉霖，只是说道：

“忠义不能违，这点没啥说头。但烧一烧冷灶也是好的，杨老爷何必这么激动，留条后路给自己给杨旅长，总好过到时候来不及转舵嘛！”

一席话说得杨汉霖居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周山药生怕对方就要立刻翻脸，可不曾想杨汉霖居然压下了情绪，缓声问道：

“你小小年纪，就不怕骑墙左右摇，两边都栽倒？”

周山药一听他话头转了风向，就知道此人看似顽固不化，其实也不过和谢兰亭一个德行，一想通这点就心里有了底，说自己孤家寡人不怕风吹雨淋，倒是杨家上下老幼全靠杨森这个大树遮荫，要是杨森再被赶出四川回不来，恐怕要另找大树歇凉就难了。

杨汉霖岂能不懂这些话，一想到二弟杨汉城在外也是见风使舵，如果广州方面占了上风，吴佩孚就得落地杨森就得势弱，到时候四川怕是真要成了国民政府的天下。

本想打听川军刘湘的一些动向，好让二弟做好准备，但没想这个周山药居然吐出了这么一套话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杨森和刘湘在一个城池的矛盾对立，而是牵扯到更加广泛的川内外大局了。

谈到这个份上杨汉霖已经不打算对周山药动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身份存疑，但其口吻明显不是一个愣头青毛头小子能说出来的。不用想，他背后一定还有人，不是刘湘就是国民革命军，甚至还有可能是袁祖铭。

轻易动他等于断了自己后路，但他也不可能帮他，且不说刘湘和杨森背后属于两个对立的军阀集团，就是暂五师驻防万县也和他保安团本身也产生了利益上的直接冲突。

不能杀也不能帮，为了自家兄弟前途着想，杨汉霖笃定主意，决定还是计退司马懿，继续逼这个穆师长离开万县城。

正想着，抬头一看正午都过了，这才想起还未就食。杨汉霖缓过脸色忙招呼周山药用午饭，周山药也不客气，笑着脸就随着杨汉霖走出偏院。

待走出大门，一边的管家吴二娃狐疑的看着自家老爷和周山药嘻嘻哈哈，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自言自语嘀咕道：“不是说好正午动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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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八仙桌上只摆了一些家常便饭，边上坐了杨汉霖，几个护卫守着，周山药四处看了看。

没见阿土妹，立即明白对方的戒心始终没消。

杨汉霖也知道他在看什么，说令夫人在别院与女眷一起用饭，女子向来不问堂上之事本就是规矩，也不能上正桌，穆师长还请不要多怪。

周山药只得含笑点头，见一边还有一个位置空着，问起是否还有人未到，杨汉霖低声问了问随从，随即答道来人马上就来，还请穆师长稍后。

不一会儿堂前便上来一个瘦高个子，文质彬彬身着白色西装戴了一副圆框眼镜，上得席来就的向两人告歉来迟，一见周山药更是拱手致礼道：

“柳青来晚了，真是罪过罪过！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山药周师长吧！”

周山药立即起身抱拳，杨汉霖对来人解释，说这就是川军暂编第五师师长，不过现在叫穆师长，不是周师长。

又对周山药介绍道：

“这位便是万县城公署代理县长，陈立川陈县长！”

周山药连忙又回礼，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二人神采脸色互相暗合，瞬间幡然醒悟原来这陈立川根本就和杨汉霖是一伙儿的！

格老子的！原来这老东西早就给老子下了这么一副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