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赞贝尔克工房』地下深处，在玲的诸多实验室中，规模最大的是特种材料研究所。

玛丽亚贝尔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台台大型仪器按照玲事先设定好的程序进行工作。超过一百名尺寸大小不一的人偶工人们在其中进进出出，来往于各个仪器前。人偶们最小的全长只有拇指大小，而最大的足足超过了十亚矩的全高。

“这就是前几年才在学术界提出的‘自动化生产’吧。什么工作都能用人偶来完成，让我看到了这样的景象，我开始怀疑人类说不定也有一天会被机械给取代。”贝尔的脑中绘制出了那样的图景。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这些量产的人偶只能完成一些重复性的没有创造力的工作。”玲不以为意的回答说。

“但事实上人类从事的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都是重复性的没有创造力的工作。如果能够代替人类种田，代替人类进行生产，代替人类进行加工的人偶大量出现在市面上，绝对会带来比导力革命更加深远的影响。”

“我姑且是没有这种打算，制造和维护人偶工人的成本可不低。非得是专业的机械师才有足以使用它们的技量，相比之下雇佣活人来干活要便宜的多。人类变成活体陈设这种未来终究只是幻想故事里的情节吧。”

“姑且……暧昧的字眼呢。”玛丽亚贝尔没有追问下去。其实她看到这些人偶工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人偶士兵”，但她能想到，没道理玲想不明白这回事。既然对方没提这个，贝尔也就不多追问了。

在琳琅满目的陈列架前驻足，玛丽亚贝尔认出了大部分矿物，但也有一些是她第一次见到的。

玛丽亚贝尔来到了最大的仪器前，拾起出料口经过处理之后吐出的小小晶体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这个火彩和色散，是金刚石？卡尔瓦德共和国的地理学报上个月才刊登了金刚石的分子式测定，金刚石和石墨是同一种元素在学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没想到你的炼金术造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将随处可见的石墨转化成金刚石的炼金反应，可谓是自古以来我们炼金术师所追求的点石成金了吧。”

金刚石在塞姆利亚大陆的各种矿物中硬度排行第二，凌驾于七耀石结晶之上，仅次于塞姆利亚石。因其特殊的魔力隔断性质和超绝的硬度，和红宝石与蓝宝石一样，在中世纪的术者当中就被视为珍贵的施法材料。即使是施法者数量锐减的现代，加工好的金刚石仍被视为最昂贵的宝石之一备受人们的喜爱。

然而直到今天之前，贝尔都没想过这种珍贵的珠宝原石可以用人工手段合成出来。

“现在一般把那个叫「化学反应」吧。炼金反应这种老掉牙的词已经没几个人听得懂了哦。”

“有什么关系，玲你听得懂就行。旁边这个是什么？和金刚石很像，但是火彩还在那之上。”

“那是莫桑石，构成来说就是碳化硅。”

“你该不会是打算进军珠宝市场吧？”

“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进行材料实验罢了。上个月那篇测定金刚石构成的论文你也看了吧。”

“嗯，看了哦。”

“卡尔瓦德共和国的学者半圆提出《如果有100特里姆的握力就可以把石墨捏成金刚石》，我去试了下，好像不行。”

玲从进料口抓起一把石墨粉作出一个握拳的动作，等她松开手之后，从她手中滑落的仍然是一堆石墨粉。斗气全开的状态下，她的握力可不止一百特里姆来着。

“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起。但是你的确找到办法把石墨变成金刚石了吧？用物性化的导力设备代替了灵性的炼成阵，实现了历代先辈们都没做到的事情。”

“毕竟我没有精炼出魔力，不像你可以方便的使用炼成阵代替器械，我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5GPa的静态压强，1200℃以上的恒温，再加上必要的金属触媒，是我目前使用的方式，但很可惜，目前为止只能制作出不超过三克拉的小结晶。距离天然大结晶还差得远。”

“我可以试试看吗？给我一些触媒吧。”

从玲那里得到了新的炼金式，玛丽亚贝尔也是兴致勃勃。

“当然。炼金粉笔需要吗？”

“不用，我有自备的。”

用动物骨头研磨成的骨粉配合特别的魔力溶剂制造绘制魔法阵专用的粉笔是一千年前就有的技术了。虽然大部分术者都已经抛弃了这种麻烦的技巧，但贝尔的做法还是相当古风。在地面上绘制完精密的炼成阵，将魔力缓缓输入每个炼金符号，直到一阵混合着电光的激波闪过，原本放置于十二点钟位置的石墨粉出现在了三点钟的位置。

“失败了啊，没想到金刚石炼成会这么耗魔力。”

“不哦，也不算是完全失败吧。”

玲弯下腰来，从一堆黑粉中拣选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结晶，递给了贝尔。

“虽然连一克拉都没有，但从物性变化的观点来说还是成功了吧。”玲开口说道。

“点石成金的关键是触媒吗……”

“无触媒也不是不行，但按照我的计算需要至少10GPa，那已经很接近塞姆利亚石的屈服强度了。换算成握力的话，等我的基础力量再增加五倍大概才有可能。”

玲现在的握力只有200t，相比之下温度反而是小问题。维持斗气化焰对玲来说是小事一桩。她的紫焰可是连石墨都能熔化的，烧穿了帝都地下水路的那次曾经被肯帕雷拉说是比真正的火焰异能者更像火焰异能者。

“你话里的槽点还是一样的多，不过算了。话说，你这里的人工石都是实验用的吧？有考虑出售吗？金刚石、红宝石和蓝宝石这些可能会冲击市场的姑且不论，像莫桑石这样的新宝石呢？要不要入股『亮饰』？”

“不了，没有这个必要。总得来说我又不差钱。研究新材料只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趣味需求，我想去合成一种比塞姆利亚石更强的物质出来。”

运动区已经回本，彩虹集团的各项零售业务也是蒸蒸日上。玲现在的研究经费都是从盈利里扣，比起过去由莱恩福尔特赞助她做基础实验的时候还要更加游刃有余。

“你还真敢想啊。”

“虽然目前看来这个目标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但所谓的梦想不就是这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吗？”

“我们果然很有共通语音呢。”

带着贝尔参观完了工房，开车送贝尔回家之后，玲在IBC大楼等了一会，目送着刚刚在附近办完事的游击士们（艾丝蒂尔和约修亚）离开后，她走进了已经没在营业的莱恩福尔特的楼层。

有关……机甲兵，第五开发室的事情，不是从伊琳娜而是从施密特那里听说，但伊琳娜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吗？只是不能在台面上承认吧。

玲通过导力通信隐秘线路打开了施密特给她留下的龙人的设计图，扫了一遍之后在审核人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简简单单和往常一样的审阅图纸而已，她对这种小事可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