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耀历1203年4月14日·星期一·下午

在克洛斯贝尔空港这边晚点了数十分钟后，从大陆中部列曼自治州返航的定期船终于降落了。

身穿商务西装的金发双螺旋一眼就看到了紫发的少女，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玲，等了我很久么？听说你有急事要找我。”

“嗯，不过这里并不是合适的谈话地点。可能会占用你不少时间，你现在有空吗？”

“没关系，我下午正好没有预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么着急有事找我还是第一次吧。我也很好奇呢。”

身高只有1.4亚矩多些的玲和个子超过1.7亚矩的贝尔站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点压力呢。该说是库罗伊斯家族的血统优良么，她高窕的身材在空港里还真是鹤立鸡群啊。（玛丽亚贝尔裸足169cm《碧轨设定集》）

“明明都已经这么高了为什么还穿高跟鞋啊。”

“这就是所谓的商务套装。步态优美、气质迷人？和那个无关。人一旦站得高了，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了，享受俯视世界的快感。你不这么觉得吗？嗯，玲你太矮了大概没办法体会吧。”

被具有玛丽亚贝尔风格的解释一番说明，玲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她伸手指了指空港外的站前大街试图转移话题，那里有她事先备好的导力轿车。

平时她更习惯用双脚走路，这次是考虑到玛丽亚贝尔才开车接送的啦。

虽然在埃雷波尼亚帝国那边因为上个月的《帝国交通法》的实施（未成年人不得开车），玲四年前取得的驾照已经没办法在帝国内使用了。但在克洛斯贝尔还没有相关的法律出台呢。她的车是莱恩福尔特集团最新款的高级防弹轿车，伊琳娜社长给集团里所有的特别顾问都送了一辆。脚踏板是特别改装过的加长款，所以不必担心某人腿短踩不到刹车的问题。

“『罗赞贝尔克工房』吗？真是太好了。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去过，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呢。”

贝尔的主要兴趣之一就是收集人偶，而她最喜欢的就是『罗赞贝尔克人偶』了。

“事先声明我可不接订单。约鲁古爷爷也不会见外人的。”

“我懂我懂，你们的作品是艺术品而不是单纯的商品，那些没有灵魂的商场货我也看不上眼。”

虽然是山道，但轿车还是四平八稳的开了上去，越野、减震、爬升能力简直不像轿车。连贝尔也对其性能赞不绝口，考虑是不是要去搞一辆试试。

玲倒车入库之后引领着贝尔进入工房里。贝尔权当是来参观的，而玲也不介意给她介绍了一遍工房地面上的各个房间。

“谁能想到在荒郊野外居然会有这种现代技术的结晶……这可真是……不输给我们IBC的技术力啊。”

“只是闭门造车罢了。好了，回归正题，接着我有想要让你看的东西。”

玲带着玛丽亚贝尔进入了秘密房间。在天鹅绒的大床上，安静躺着的是一位小小的少女。

“这是……人偶？”

玛丽亚贝尔走了过去，谈了谈鼻息摸了摸手腕，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难道说……你不认识她？”

这个反应让玲十分意外，明明是库罗伊斯家族制造的最高杰作，结果贝尔走到了眼前居然都认不出来吗？

“我应该认识吗？”

贝尔有些奇怪的反问玲。

“如果我没弄错，她就是『D∴G教团』所崇拜的『御子』。也是你们库罗伊斯家族的‘私有财产’。”

“玲你是说这孩子就是五年前失踪后下落不明的那个？”

“怎么，不像？”

“我记得古籍上记载『御子』应该是冰蓝发……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让我来检查一下吧。”

听到玲如此认真的态度，贝尔也打起了精神。她伸手一招，一把巨大的赤红色魔导杖被召唤到了她的手中。以杖为笔在空中绘制出巨幅的炼成阵之后，七彩的光芒汇聚成了一个个炼金术标记呈现在了贝尔的面前。随着一声犹如水晶破裂的声音响起，贝尔的表情也从迷惑变成了恍然大悟。

“没错，从鉴定反应来看，的确是我们库罗伊斯家的先祖所制造的霍尔蒙克斯。进行人体炼成的时间大约是五百年前……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收起了魔导杖，玛丽亚贝尔看向了玲。

“不愧是玲，我都差点被因果屏蔽给骗过去了。”

“那么接下来，物归原主？为了达成你们库罗伊斯家族的千年夙愿，这孩子是必不可少的核心吧。”

听了玲的话，贝尔摇了摇头。

“很遗憾，先祖的尝试已经证明过了。在我们库罗伊斯这里，『御子』是无法苏醒的。要让这孩子苏醒需要的是‘缘’，而这是我们所无法给予的东西。我看的出来，你对这孩子的存在相当戒备，甚至有些焦虑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玲的确是把琪雅当成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来看待。

“既然这孩子会落到你的手里，说明你和她之间很有‘缘’。她的苏醒，或许还要落到你的身上。”

“你是说我被她选中了？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我很讨厌啊。”

玲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琪雅的厌忌。明明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是想要守护她，但她依旧在贝尔面前装出一副讨厌这孩子的样子。

“会有这种想法也难怪。呐，玲。我之前在看你的论文集的时候就在想了，你其实是个‘异端’吧？”

贝尔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和玲面对面对视。

“按照主日学校的教导，女神爱德丝创造了塞姆利亚大陆，这个世界便是宇宙的中心，唯一的生存之地。库罗伊斯家族的先祖也曾经思考过‘人是否占据世界中心位置’这个命题。当时留下的思考结果是‘使女神的作品显得伟大被认为是荣耀女神’。”

“很有炼金术师风格的判断。或者说，更接近七耀教会的神学家的观点。”玲回答说。

“果然，其实生活塞姆利亚大陆的人基本上不会对这个延续了千年的洗脑有所排斥。我们库罗伊斯家族作为幻之眷属才会多思考了一些，但你和我们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你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世界是完美而和谐的’这种可能性吧。从你的论文中，我看到的是支离破碎的微观世界，一切都被概率支配，没有什么事是确定的。但是呢，在微观条件下的实验结果，在宏观条件下也果真如此吗？女神通过本原的作用，赋予了世界以结构和秩序，而正是这种结构和秩序使我们认识到这个世界是选择的结果，而不是出于偶然或必然。”

“贝尔你想说什么？”

“大陆上的人类直到两百年前才把天空和天国的概念区分开来，而且这也只限于知识分子。教会故事中所说的天界其实是另一个相位的事情，对缺乏里世界知识的平民来说仍然是遥不可及的概念。”

“贝尔你是说认知的局限性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即使是你以为是自由意志的部分，真的是属于你的自由意志吗？肚子饿了要吃东西，累了要休息，这些很常见的事情，即使不是出于自由意志去做这些的，也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否则生命就无法得到保障。你对『御子』的抗拒大概是因为你把她看成了一个和自己对等的‘生命’。大家都是人类，一方被另一方摆布，那的确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但如果撇开这个观点，把她当成‘现象’，把她当成‘理则’，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唔……”

“我们库罗伊斯家族的千年夙愿虽然是『幻之至宝』的再现，但也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与至宝等同，甚至凌驾于其上。当然，那也是我个人对于伟大秘法的终极追求，但还未到达那个境界之前，我想，我们这些求索道路上还没走多远的顽童还是抱有谦卑之心比较好哦。”

和贝尔一番交谈，让玲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我的不愉快，只是因为自己在闹别扭啊。”

就好像缠绕在一起的扭结忽然被解开了一样。之前困扰着自己的纠结，现在看来变成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任性了。

“当然啦，『御子』的失而复得，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塔』的设计图我早就画好了，现在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塔』？”

“是汇聚整个克洛斯贝尔的灵力，完成碧零计划的中枢结构，也是让『御子』成为真正的『御子』的场所，我将其命名为『兰花塔』。”

“！！！”

这个熟的不能再熟的名词，让玲意识到剧情兜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兜了回来。

“如果『御子』没有出现在你面前，『兰花塔』就不会建造了吗？”

“虽然那种可能性也存在，不过我有考虑备用方案。事实上，最高等级的霍尔蒙克斯并不止这孩子一个。你应该也听说过那间工房的事情吧。Oz73和Oz74。原理上使用了同样的构架，只要经过必要的调整，就可以成为替代品来使用。当然，性能上会比『御子』要差一点。但根据我的计算，还在误差许可范围之内。”

难怪，难怪玛丽亚贝尔对于琪雅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上心，原来她早就有所准备啊。米莉亚姆和亚尔缇娜居然可以当成琪雅的备用品来用，这是玲所不知道的剧情，是游戏剧情中完全没提及的内容，玲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操作。但现在已经有了琪雅在手，贝尔应该是不会再去找那两个孩子了吧。

如此一来，玛丽亚贝尔帮助玲解开了她的心结，而琪雅则是暂时被寄放在了玲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