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半天，李如风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他就是一个不受黄肇举待见的学生，不管他怎么做，做的结果有多好，最终的下场，也是不被他看好的一类人。对于黄肇举的冷言冷语，夹枪带棒的讽刺，李如风算是自认倒霉了。谁让自己抢了别人的风头，又用事实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呢？

对于一个从来不被看好的学生，突然之间冒出了头，打了很多人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平时被老师看好的那些人，很多都没有进入17人大名单。那些平时表现很好的复读生，还有诸如马超之类的应届生，都遭遇了滑铁卢。这时候，李如风的冒头，自然就成了一道，被刻意用来渲染不良目的根源了。一来，可以转移那些考的好的同学的视线，算是给他们一个口头上的安慰，好让他们找到借口，继续努力，争取在最后的考试，考出更好的成绩。二来，还可以把李如风的情况，有意识的引导打歪风邪气上来。让大家都有一个隐形的认识，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教育吧。

当时的李如，确实是这么分析的。对于黄肇举的行为，他不知道是不是校长授意的，还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如果是校长的授意，那他刚复读时候，吴大磊跟他和羊亚飞说的那些话，又是何用意？如果不是的话，黄肇举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难道单纯的就是因为，他看好的那些人，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然后再由于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促使他如此这般？

想不通，李如风也就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了。被狗咬的虽然很疼，但是也只有自己慢慢养伤了。看着站在讲台上，黄肇举眼镜背后的目光，透露出的很浓的嘲讽，李如风也是撇了撇嘴，难得理他，低头看起了自己的书。

黄肇举说完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在观察李如风的动静。看他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脸上那纠结的表情，还有隐藏不住的愤恨，他也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要他相信，他李如风的成绩，是完全靠自己考出来的，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打死他也不会信，打不死他就更不信了。正如他说的，数学科目，以李如风以往的最高成绩，他都不可能会考这么好。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但是方向错了。他对自己的第一感觉太古过自信了一点，除了英语之外，李如风还真的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家里在乡教育办，根本也没有什么亲戚。李如风原本也没想抢这个所谓的小中专的名额，他一心想的是读高中，谁知道情况居然会这么反转了一下。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

自此后，李如风还是照样去二班上晚课。对于身边的那些风言风语，他也权当没有听见。别人爱怎么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好了。我走我的阳关大道，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在你们徘徊不前的时候，我李如风还是阔步向前，不拉你们这些鼠目寸光之人，一个三五里路的距离那才叫怪。

对于李如风这个预考成绩，还有一个人有点不是太相信的。就是他现在一班的同桌，羊亚飞。羊亚飞是知道李如风的，对他的成绩，也大概有个数。平时学校的摸底考试，每次他都跟李如风算总分的。考前的时候，两人都有预测过自己的分数。他自己算完了，大概在550分左右，李如风算完了大概在590左右。这些都是要各人在正常活超常一点发挥的情况下。成绩出来的时候，他自己的分数基本没超预想。但是李如风的就超预想了，而且超的还不少。他的第一反应，跟黄肇举那完全不是一个样的。他知道，李如风有时候，会搞一些小抄，也给自己传过不少。可从来都没有被老师发现过，可见他的手段之高。

所以，当他听了黄肇举说的什么亲戚之类的话，他首先是呲之以鼻的。以李如风的能耐，最大的可能就是搞到了小纸条，然后托小纸条的福，把成绩给提高了。他知道李如风的弱项，明白他的短板在哪里，所以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至于讲台的正吐沫横飞，在那里大放厥词的黄肇举，他也是有点看不爽的。考试他也参加了，这次的数学题，以李如风的能力，考上130是没什么意外的。他也不用问李如风，既然他能搞到小抄，那也是他本事的一种体现。这17个名额，被他抢走一个，也是人家的能力。被人甩耳光的滋味，是谁都不会好受的。再想到以前黄肇举就不待见他们两，今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不难理解了。

一个月的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了。这天，轮到初三所有人填报中考志愿的时候了。

吴大磊在讲台上，先安排人把表格给大家发了下去。然后，让所有人对照表格上的内容，逐条把填写的注意事项，给大家讲解了一遍。再三问清楚了之后，才让大家自己填写。

他尤其提到了李如风，由于他预考成绩过关呢了，是17哥名额之一，他第一志愿可以填报中专。至于报考中专的专业，就看所报学校开设了那些专业。按照代码，还有相应要求，逐一填写。然后第二志愿，就任由李如风自己填写了。

他不知道，李如风压根就不会在乎，那什么名额。他早就想好了，不会填报中专志愿的。第一志愿，他填的是东沟高中。东沟高中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在580左右，比益林高中多20分。这20分的差距，就是一个普通和重点的差别了。

当吴大磊把注意事项都解释完了之后，每个人都开始填写起了自己的那份表格。

有时候，命运的安排，总在冥冥中，不自觉的让你去接受它。对于那些所谓的抗争，也只不过是这条主线上起的一个浪花，改变不了它的最终走向。以前对命运安排这样的话，李如风是几乎不屑一顾的。但是经过这次的志愿填报之后，他也开始有点动摇了。

初三一班，只有李如风一人可以填报中专志愿，其余16人都在二班。学校对于每年中专升学率，都是比较关注的。就算近来中专热已经开始下降，毕竟还没有全部取缔。以田为仁校长为首的一帮学校老人，还是特别在意这方面事情的。今年的志愿填报，他们也一样很重视。

当二班班主任把另外16人，填报的志愿收齐之后，刚好田为仁校长，还有教导主任正好走了进来。

“校长，主任，你们来了！”二班班主任跟他们打招呼。

“是啊，来看你一下今年大家的志愿，填报的都是那些学校。”田为仁一脸微笑的说。

“哦，大家的志愿已经都填写完了。这边是中专预考的16人填报的，这边是其他同学填报的。”二班班主任听到田为仁的问话，指着讲台上，自己左右两边分别对方的表格说。

“噢，那让我看看！”听了班主任的回答，田为仁直接走过去，顺手就拿起那16人填报的志愿，看了起来。

时间不久，当他看完之后，顺手分开两份，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难看。刚开始进来时候，脸上的微笑，随着一份份志愿浏览完毕，渐渐的就变成了阴沉。

“这是什么个情况？你没给这16人说清楚吗？你看看，我右手拿的这14份志愿，填报的都是高中，没有一个中专的。中专志愿，几乎是全军覆没。你让我的脸往哪搁？”田为仁看完，心中的怒意，已经无法遏制了。好不容易有了17个中专填报的名额，这一下就给去了14个，另一个还不知道呢。想到这里，他转身对教导主任说到：“主任，麻烦你帮我去一班，把那个李如风的志愿拿过来，顺便把他和他们班主任也喊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教导主任听到田为仁的话之后，立马转身就出了二班的门。

看到校长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还有刚才说的那句话。二班班主任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很清楚，田校长一直以来关注的焦点。平时，他给他们几个班主任开会的时候，没少说过这样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班里的这16个预考过关，顺利拿到名额的学生，居然有这么多人放弃了中专。他心里立马就是一紧，对于接下来将面临的场景，他也有所预感了。

时间不长，吴大磊和李如风跟在教导主任身后，走了进来。教导主任进来后，随手就把李如风填报额志愿，递到了校长面前。田为仁接过以后，只看了一眼。随手就甩在了讲台上，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几分。

“李如风，你坐到后面的空位上去。”田为仁看着李如风，然后说了一句。

听了他的话之后，李如风很自觉的走到后面，然后坐了下来。

“大家都把手里的事情先放一下！”田为仁看到李如风坐下之后，对着二班所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这中专志愿填报的重要性。”看到所有人都抬起头之后，田为仁开始说了起来。其实，就算他不说那句话，二班的绝大多数学生，都在看着发生的这切。每个人脸上的不解和困惑，都很容易的显现了出来。

“学校每年对于中专升学率抓的都很紧，上上下下的老师，也都在努力的想办法教给大家知识，好让大家的成绩，能够得到很好的提升。这也是我们乡教育办一直关注的焦点，更是县里三令五申，要我们这些初中，抓好教育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今年的小中专预考，我们学校获得了17个中专名额，比去年还多了2个呢。可是现在填报志愿的结果出来了，大家不妨猜一下，会有几个人填报了中专的？”田为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在班级里扫视了一圈。

讲台上，站立的教导主任，还有一班二班的班主任，顿时就感觉浑身不舒坦了起来。二班班主任，当收完所有人的志愿之后，他也看了一下，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心里的紧张又加重了一点，脸上不自觉的就冒出了点点汗珠。但是他也没法解释啊，注意事项和填报要求，他都跟班里人解释清楚了。尤其那16个人，他还特意交代了的。这是大家自己的志愿，他也无法干预的太直接啊。

“你们猜不出来吧？我告诉你们，一共只有连2个人填报了中专的志愿。还只是第一志愿填的。第二志愿，填的也是高中！其余的15个人，没有一个人填报中专的。我就想请问一下你们，你们预考的成绩过关了，还取得了一个宝贵的名额，那你们不填的话，要来又有何用？为什么不在当初的预考的时候，少考一点成绩啊？这不是在拿学校开穷心又是什么？你们这些人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学校的存在？一个17个名额，要一下浪费掉15个吗？你们是不是有点太随性了？简直是胡闹！”田为仁越说越生气，说完之后，一个巴掌拍在了讲台上，轰鸣般的响声，吓得班级里所有人都是一个惊颤。还有他你那一连串的问号，搞得其余同学都有点受牵连的感觉。而包括李如风在内的15个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不明白，田校长说的这一番话，到底是何用意。填报志愿之前，班主任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志愿都是个人自愿，想好了填什么就填好了。只是对取得名额的他们，简单提醒了一下而已。这下，校长的雷霆之怒，又是何意思？实在令人难以理解，莫名其妙。

“现在，请你们这15个人都站起来，我想问一下，你们到底是出于是什么考虑，才放弃填报中专志愿的。都给我站起来！”田为仁余怒未消，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一会，包括李如风在内的15人，都自觉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几个女生，都把头低了下来，剩余的男生，则是表情不一的看着讲台上的田为仁。李如风站在最后，听了田为仁的话知乎，他就有点不明所以。既然是志愿，都是大家自己选择的，跟学校又有什么关系呢？志愿，自愿，表格都是大家自己慎重考虑后填报的，你在那里发的是哪门子的飙？不是莫名其妙又是什么？

他不知道，田为仁接下来的话，以及采取的行动，才是最让人莫名其妙的。他的这一行动，颠覆了李如风对他一直以来的好感。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胳膊拗不过大腿。

“主任，你去办公室，把剩余的那些空表格拿过来。你们两个班主任，看着他们这15个人，让他们重新填写。非要上高中的，都只能填第二志愿。我就站在这里，等这些人填完了再走！”田为仁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然后站在讲台上等着。教导主任听了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了出去。

田为仁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彻底的颠覆了李如风的人生观。学校里，以校长为代表的一帮老师，居然就这么罔顾同学们自己的意愿，准备采取强迫式的方式，让大家推翻之前的志愿，然后重新填报吗？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田为仁这是要滑天下之大稽，要贻笑大方吗？他的这一举动，简直可以载入青墩中学的史册，让无数后来校长争相效仿了。他也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直接影响到了李如风未来的命运。让李如风不知道到底是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才好了。

过了不一会，教导主任拿着一搭表格走了进来。然后不声不响的走到讲台那，把表格递给了田为仁。

田为仁拿起表格，给一班二班的两个班主任分发了下去。然后，就那么站在那，也是一声不吭的等着。

李如风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绝对是一个直性子的人。他想不通的事情，别人想要强压他一头的时候，他都会做出相应的动作。可是，今天这强权，让他有点无处下手，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该对谁放大招呢，站在讲台上的田为仁，还是刚给自己发了新表格的班主任？

二班的其余同学，都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这一出闹剧的上演。他们这些预考过关的人，怎么都这么牛叉的呢？自己要是不小心填错了表格，要求换一张的话，都会被班主任骂的狗血淋头。而他们这些预考过了的人，居然这么任性，一人可以填报两张表格？这是个什么梗，有人负责给他们解释一下吗？

李如风拿到吴大磊发给他的第二份表格，心里的不爽已经有点难以抑制了。他是真的无法相信，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为了学校的升学率，就这么罔顾学生的前程，以强硬的姿态，逼迫大家更改自己的志愿吗？讲好的民主，讲好的人权呢？都被拿去喂狗了吗？他的心里还多了一份憋屈，而且感觉还越来越强烈。

“如风，赶快填写吧！校长在那里看着呢，要不一会他又要发飙了！”吴大磊看李如风拿到新表格后，迟迟不下笔，一脸非常不爽的表情，显现的一览无遗。

听了吴大磊的话，李如风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一脸希冀的表情，还有期盼的目光，李如风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平时，他和羊亚飞，在一班学习，吴大磊没少给他们提供便利。虽然他嘴上从来没说过，但是李如风和羊亚飞，都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出来。在这个分歧产生的路口，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也不是他李如风太矫情，但是田为仁这一赤裸裸的压迫，就让李如风心里有一百个不爽。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这是他李如风一贯的行为准则，但是今天这一准则，很有可能会被推翻，而且还是被强权，无情的推翻。这让让情何以堪，何以对吴大磊解释呢？

“哦，我再回忆中专的志愿有哪些，刚才看的说明，已经忘记了。”李如风不知道怎么回答吴大磊的话，想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想推脱一番。

“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份过来！”吴大磊听完李如风的话之后，立马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回一班去了。

“唉......吴老师，你又是何必呢？”看着吴大磊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李如风轻声的念叨了一句。对于吴大磊这么热情的动作，李如风是完全理解的。他生怕自己老毛病又犯了，然后直接摔笔走人。可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又如何能够走得了呢？

一转眼的功夫，吴大磊拿了两份志愿填报说明走了过来。

“给，如风，我给你拿了一份过来。你对比着看一下，不懂的问我，我给你把把关！”吴大磊递了一份说明给李如风。对于班里唯一一个，入围17人大名单的学生，看着校长今天那一副要吃人的样，他也只好给李如风陪着笑脸了。不是他不能强硬，而是太多的责任，让他选择了妥协。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引导的好，魔就会被慢慢消灭。引导的不好，就会诱发魔的出现，让所有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直至难以收场。他了解李如风的性格，自他初三应届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这个学生了。一个爱逃学、爱打架、还早恋的人，现在在自己班里，来了一个大反转。一跃取得了班里唯一的一个预考名额，他不小心捧着他又能怎样呢？

吴大磊对李如风的了解，其实也只是皮毛。他了解的只是他面上的一些事情，从而才推断出他片面的性格。李如风最大的性格，就是讲义气，有担当。他一年以来，对李如风和羊亚飞的照顾，让他们两对他好感倍增。介于这样的情况，李如风已经打算妥协了，又怎么会让他难做呢？这就是李如风的处事原则。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别人对我以微笑，我当还人以颂歌。人与人之间，应当真诚，更应该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