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禁止酿酒,可酒是不能不喝的不是?结果就是酒价大涨,曹洪趁机卖酒大发其财,我来晋阳便是替曹洪打点买卖的。”
“哈哈哈!”庞德指着杨修放声大笑,“怪不得你敢去喝1000钱一桶的啤酒,原来花的是曹洪的钱。”
杨修也笑了起来:“曹洪与曹昂相交极为深厚,这曹操诸子当中,唯有曹昂可担重任,曹洪真是有心了,哈哈哈。”
两人喝的颇为尽兴,杨修抬手唤过酒保又上了一桶。
“令明,听闻前些日襄垣侯遇刺,这事你可清楚?”
庞德看了看杨修:“德祖何有此问?”
“听闻襄垣侯竟然没有将司马朗、贾逵等人治罪,真是令人惊讶,令明可知其中详情?”
庞德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些之后,杨修长叹了一声:
“没想到襄垣侯竟有如此气量,令明在襄垣侯麾下,迟早必有重用之日!”
“德祖索性投入华夏军如何?”庞德闻言脱口说道。
“嘿嘿嘿,”杨修笑着挥了挥手,“我虽有投奔襄垣侯之意,奈何子廉待我甚厚,怎能弃他而去。”
庞德笑了笑没有接话,杨修也笑着掩饰了过去。
“令明请看,识得此物否?”
杨修说着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很是精致的小锦盒,打开后却是一个有些红色的玻璃珠,轻放在手掌上托给庞德来看。
“识得,德祖何意?”
杨修喝的有点已经高了,两指轻轻捏起小球,在庞德眼前晃了一晃:
“如今曹洪所有的生意都是由我来打理,这个小珠便是从甄尧处购得,乃是此中上品,听甄尧说原是襄垣侯某位夫人所有,整整60万钱!是曹洪准备送与曹操幼子曹植的礼物,下月便是曹植的周岁之礼,曹操看了必然喜欢。”
庞德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不说话,见自己的炫耀没有得到回应,杨修悻悻地放回盒内,扭头又掏出了一个锦盒,与前一个样子不大相同。
“这个也是此物,”杨修说着打来了小盒,里面也是一个玻璃珠,“这枚小珠却是蔡中郎交与我的。”
“德祖见过中郎了?中郎为何给你一个如此贵重之物?”庞德有些诧异地指着小珠,脸上写满了不信,“德祖说笑了吧?”
“哈哈哈,天下名士还有我杨家不认识的吗?不瞒令明,蔡中郎对我一直颇为欣赏,我去拜见时他托我将此物转交给边让。”
见庞德一脸的茫然,杨修也懒得再向他解释边让是谁,若非遭受大变时与庞德有过一段共同亡命天涯的经历,庞德这种出身的粗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两人又聊了一阵,酒足饭饱后分手告别,庞德自回军营去了。
杨修摇摇晃晃地回到驿馆,随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直到躺在榻上以后,杨修嘴里依然“好酒……好酒……”的念叨个不停。
“杨先生,甄尧命人传话,货物都已齐备,只等装车后便可以离开晋阳了。”
杨修使劲儿睁开眼看着随从,随从又说了一遍后,杨修两眼迷离地点了点头:
“命人前去收货,明日一早就回……”
话未说完整个人往榻上一躺,已经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杨修等人动身返回鄄城,百十名骑兵及近千名步卒护送着两千余辆大车浩浩荡荡地直奔上党方向而去,准备取道滏口陉返回东郡。
杨修坐在马上悠闲自得地走着,自从替曹洪打点生意以来,他的心情着实舒展了不少,虽然豪门出身的他对这行当极为不屑,然而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现状迫使他做起此事来倒也游刃有余。
此番前往晋阳耗资极大,既购买了不少啤酒、小珠等奢侈品,又购买了大批的军械粮草,在前往晋阳时还携带了大批的硝石卖给了甄尧,其中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甄尧给自己的折扣,一趟下来杨修赚得盆满钵满。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杨修浑身上下舒坦无比,心满意足的他哼着小曲,信马由缰随着车队缓缓前行:
青青河畔草,
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
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
忽觉在他乡。
……
“杨修!”
一声断喝打断了唱了一半的小曲,杨修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策马而来,转眼间已经来到杨修身旁,娴熟地勒住了疾驰的战马。
“原来是文烈将军,”杨修见到来人赶紧坐直了身体,抬起双手施了一礼,“不知文烈将军唤我何事。”
“路途遥远,一个人很是无趣,特地寻你一同走走,也能说些闲话解闷。”
曹休一边说一边催马向前走去,杨修赶紧轻拍了一下战马,跟随在曹休侧后一同走着。
“德祖此番前来晋阳,收入颇丰吧?”曹休便走边来回看着粼粼前行的车队,没由来地笑着问道。
曹休看似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却听得杨修冷汗直冒,偷眼一看曹休并没有看向自己,依然面带微笑地慢慢走着,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文烈将军说笑了,杨修身负重任,虽不敢说公而忘私,但真是一文钱也不敢自用,哪里是收入颇丰。”杨修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一边暗暗观察着曹休的脸色。
“我来问你,昨日在酒舍与你饮酒的是谁?这千钱一桶的啤酒,我都是喝不起呢,难不成这华夏军一个小小上尉,俸禄竟然如此丰厚。”
曹休依然没有去看杨修,自顾自地缓缓前行,但语气中已经带有了一丝寒气。
杨修听了仿佛掉进了冰窟一样,内心已经是惊恐万分,若是曹休知道了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自己恐怕是活不了了。
“哈哈哈!”正当杨修不知所措时,曹休却忽然回过头来,戏弄地看着杨修哈哈大笑,“你花的是曹子廉的钱,莫说千钱一桶,就是万钱一桶与我何干?”
看见杨修头上密密的细汗,曹休觉得非常有趣,举起马鞭指向了杨修额头:
“德祖为何惊慌?你且放下心来,此事与我无关,我是不会说与子廉的。况且我已令人与甄尧打听过,所购军械粮草价钱也算公道,德祖并无托公报私之事,那曹子廉钱布天下,德祖为他如此辛苦,喝他几桶啤酒也是应该。”
曹休说着凑头过来,声音也随着低了下来:
“不瞒德祖,这曹子廉吝啬无比,出了名的爱财如命,想从他那捞点儿便宜出来真是难上加难,若是寻到了机会,我也想白吃他几桶啤酒呢。”说完又是一顿大笑
“是……是……嘿嘿,”杨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发出了几声干笑,心中则暗暗感激甄尧嘴巴严实,“昨日无意中遇到了一个故友,此人也是孟起之友,便请他小酌一杯,文烈将军如何知道此事?”
“昨日我路过酒舍,从窗口看到德祖与人饮酒,若非有些事情要做,我也进去与德祖共饮了。”曹休说着又笑了起来,可见今天他的心情极好。
杨修见状也跟着笑了几声,却见曹休伸手过来:
“听闻蔡中郎给了德祖一物,可否与我观瞻观瞻?”
杨修听了微微一怔,没奈何取出锦盒,将那个珠子取出小心地递给了曹休。
曹休接过锦盒打开,嘴角微微一撇:“原来是此物,我当是什么宝贝,蔡邕为何给你这个?听闻曹子廉也托你从甄尧那里买了一颗,可有此事?”
“此物昂贵无比,仅此一个便要数十万钱!文烈还是小心拿稳为好。”看着曹休心不在焉的样子,杨修慌忙提醒曹休。
曹休很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我自知必须昂贵,在鄄城那些士人手中也曾见过此物,此物既然如此昂贵,蔡邕怎会舍得送你?”
杨修的眼睛不停地盯着珠子,唯恐这珠子有个什么意外,他和曹休年岁相仿,两人也多有走动,虽说谈不上交情甚厚,但比一般人还是近了许多。
见曹休问起珠子的来历,杨修随口应道:“此物哪里是送与我的,那日我去拜访蔡邕,蔡邕见我从兖州而来,特意托我将此物送与边让。”
“边让?就是那个每日闲来无事便私议州牧的边让?”曹休听了看了看杨修,“这等好逞口舌之辈,迟早必死于口舌之祸,德祖还是离他远些为好。”
杨修听得心里有些发毛,曹操待曹休如亲子一般,他的话让杨修浮想联翩,看来曹操对边让早就心怀不满了。
“我与边让没有什么交情,不过是相识罢了。”杨修急忙解释道。
曹休没有接话,两指捏着珠子迎着太阳望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自言自语:
“怎么有人会喜欢这等珠子?居然还价值百万,在我看来此物毫无用处!”说着用手不停地掂量着珠子,看得杨修心惊肉跳,“此去晋阳,我最看重的是华夏军那些骑兵,回去以后定要劝说州牧也组建这样一个骑兵,这次所购的马具、马掌、马刺全部配给这支骑兵!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
说到这曹休停顿了一下,手里却还是掂来掂去:“就叫做——‘虎豹骑’!”
曹休说着将珠子往杨修这边一抛:“德祖以为如何?”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