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姐，这里！这里！”刘依依站起来挥手。他们在“春季烧烤”里面，她站在门口没看到也很正常。

覃晓月向她点了点头，走过去。刘依依站在旁边看了看位置，出声问道：“晓月姐，你坐哪儿？”

覃晓月笑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在方旭身旁坐下：“当然是挨着资本家坐了。”

“哈哈哈”众人笑出声来，他确实是一个资本家，专吸人血的那种。不过敢如此明目张胆调侃方旭的，也就她这个从小的青梅竹马了。

“最近怎么样？”方旭问道。

“还好，就是怪忙的。”覃晓月看了他一眼，瘦了不少。

“忙，肯定忙了，”刘依依羡慕道，“大事务所事情肯定多得堆成山。”

“……确实。”虽然没有堆成山那么夸张，不过想起那些文件也差不了多少。

“晓月这么累，来点儿金针菇怎样？”何远林递给她一盘用锡纸烤好的金针菇。

“谢谢。”覃晓月接过，拿起一小串尝了一口。

口感细腻香脆，火候也恰到好处，咬在嘴里嘎吱嘎吱的直响，让人回味无穷。

覃晓月端起一杯啤酒，说道：“抱歉，说好早点过来的，还是来晚了些，我自罚一杯。”

说完，她就要喝，方旭按住她的杯子：“你能喝完吗？”

这可是一大杯，她喝半杯就差不多了。

覃晓月白了他一眼：“这是啤酒，又不是白酒，而且现在的啤酒顶多算是有点度数的饮料而已。”

既然她坚持，方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把手拿开。一大杯啤酒，她分两次才喝完，喝完之后脸色就慢慢变红了。

回去的时候方旭送她，走的是学校的静安路，以前他们经常走这儿。

和以前一样，她喜欢在晚上沿着路沿走，一路摇摇晃晃竟不曾掉下去。

“你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儿多了。”方旭突然冒出一句。

“啊，什么？”覃晓月回头，不想重心不稳就要掉下去。

方旭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然后松开。

“我觉得没喝多少。”覃晓月抬着醉眼，似在回味刚才，眼里有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至少比以前厉害。”

“那倒是。”覃晓月笑了，以前她都是滴酒不沾，聚会号称“一杯倒”。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哪能一直这么任性，她允许，社会也不允许。

出门在外，工作应酬，该会的要会，该学的要学。

静安路很安静，晚风习习，不见车辆，只有路灯下的树影和丝丝虫鸣。

两人一路沉默走着，突然方旭笑了。

覃晓月好奇问道：“笑什么？”

“哦，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

“额，不是很重要，”方旭停下脚步，“到了。”

他总是在“沁苑”石刻旁停下来，再往前就是女生公寓。

“不再……走走。”

“不了，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覃晓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好吧。”

“那我先走了。”

“嗯。”方旭目送她走远后才转身离开。

等到他离开，覃晓月才在拐角处回首，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嘴里咕哝了句：“铁石心肠。”

她怎么可能甘心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进入了梦乡，方旭亦然，只是他的心神又一次沉入了吊坠空间。

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幽暗的空间被一棵发光的老树照亮。老树枝叶繁茂，不仅仅树干发光，就连树叶也通透得能看清纹路。方旭背靠老树坐下，一片树叶便轻飘飘地从枝头掉下，然后落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树叶而是一段信息，一接触皮肤便融入了进去。

这棵老树名为“万象”，与其说它是树倒不如称它为书。

“万象”记载着各类精湛学识，犹以高深的物理学理论和实验为最，有的和当今世界规律相违背，有的则已经触碰到了科学的边界。

说它奇，是因为它承载的知识过于超前，如若问世，必将颠覆世人的认知；说它平庸，是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实在无法理解，而无法理解的东西总会被人遗忘闲置。

“万象”非天资聪颖者不可读，常人若读之，大多走马观花而已，无法触及根本。

方旭读“万象”，“万象”也读方旭，他们之间好像是相辅相成的。为此方旭一直有种错觉，这本书不像是面向公众，倒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吊坠的幽暗空间周围不过数十步，他和“万象”皆是意识的虚像，而这个空间倒像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方旭觉得“万象”可能不是它唯一的秘密，可是方寸之间的多年探索最终也只是竹篮打水空一场而已。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窗外一弯冷月悬挂，让一切披上了层薄薄的月之轻纱而显得分外祥和。

方旭毫无睡意，从床上轻声爬起，借着月色走到桌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凉水入肚，精神为之一振，瞬间舒服了不少，这种舒服的感觉更是冲淡了睡意，让人清醒。他突然又想起那个人来，想起她临走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不是刻意去想的，但是她就像是有灵性一般，自己蹦入了脑海。

方旭笑笑，反正闲着也无事，就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很轻松地输入几个指令，就在学校网站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黑暗中一台电脑闪着微光，网页上是一张素颜证件照，旁边配上一些基本的信息。

“沈莫星，英语系一年级。”

第二天下午，方旭站在西配楼的办公室门口徘徊良久。看着门上的3048牌号，他不由得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了。

突然，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削，腋下夹着课本的年轻男老师，他停下脚步看了方旭一眼，问道：“同学，有事？”

“嗯，有事。”方旭点点头，从他身边进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艰难的决定，往往因为一些偶然而变得轻而易举。

从大门进去，里面是基础科学学院老师们的办公室，此时，他们有的在闲聊，有的在认真备课。方旭径直走到李飞飞办公桌前，她正在伏案写报告。

“李老师。”

李飞飞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来人并不是她们系的同学，不过这个学生她却是认识的。

“方旭啊，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方旭谦逊地站在一旁：“李老师，确实有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