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声音很轻且富有节奏，听起来像是女性敲门的声音。

“请进。”方旭头也不抬地说道。

一身职业套装的刘芸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口，手上还拿了份蓝色的文件。

“刘姐，你怎么过来了？”方旭有些意外，停下手头的工作，起身为她泡茶。

刘芸却是抢先了一步，拿过茶具：“泡茶这种事情还是女人比较在行。”

方旭笑笑，退到一边，也就不和她争了。

你有一个理由，女人总有一百个理由，所以男人永远是拗不过女人的。

刘芸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茶艺师，但是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些年也学到了不少经验。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每次出去商谈事情时，茶艺女技师泡茶的手艺她也是用心观摩了的，所以经她的手泡出来的茶也要格外清香一些。

都说茶道即人道，不同的人泡出来的茶都大相径庭。刘芸泡好茶后递给方旭一杯，方旭接过，小小抿了一口，就尝到了一股……沧桑。

“给你送个项目，”刘芸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眼角都堆满了笑意，“平任集团。”

“是吗？”方旭放下茶杯，“这可是一个好消息。”

平任集团可不是一般的财团，而是一艘商业巨舰，能从它手里拿到一个项目，无论大小，都够公司好几年的利润。

当然，这也间接证明了她的能力，她的确是一个可以有所作为的了不起的女人。

“我说过，”刘芸盯着他的眼睛，有些激动，“总有一天我会让F科技登上美国《财富》杂志。”

不管方旭相不相信，她也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并且矢志不渝。

因为她欠他的远不止于此。

方旭转移视线佯装喝茶，不再和她对视。其实他要的并不多，对于金钱也不像别的商家那般追求得狂热，他创办“F科技”的初衷无非就是寻求一种心灵上的安慰。

就像身怀绝技但归隐山林的剑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荒无人烟处独自舞剑一般。

他们可能对庙堂之上，江湖之下的事情再无挂念，但是他们依然是寂寞的。

而所有的寂寞都需要一个出口。

“F科技”就是方旭的出口，但刘芸不是方旭，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每次面对她的眼睛的时候，总是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她实在太需要这股信念。

“我先签字吧。”方旭重又坐回去，拿起桌上的钢笔。

“等一下。”刘芸突然拒绝，“不急着签字。”

“为什么？”方旭不解地问道。

“嗯……签这份文件还需要一个条件，怪我进门前太高兴了，忘了和你说。”

“是吗？”方旭微微皱眉。

他其实很讨厌这种带有条件的项目，难道大集团就可以肆无忌惮按照自己的意愿制定规则吗？那些小公司就活该低声下气的被人领着鼻子走？弱肉强食也需要底线，双方应该公平游戏，互惠互利才对。

刘芸也知道他的性格，典型的理工男思想。如果人人都是如此，那世界早就进入太平天国了，何以战乱不休几千年？

不过这个条件也算不得什么条件吧，她相信他应该会接受的。

“负责这个项目的是平任集团的投资经理李鸿如，他的要求是……陪他打一场高尔夫。”

“打高尔夫？”方旭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打高尔夫，在凯旋山庄，”刘芸刚听到的时候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反应，“李鸿如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挥几杆高尔夫球。”

方旭听了没有说话，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沉吟半晌，问道：“不止我们一家吧？”

“……还有玄凡科技。”

方旭笑了，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白捡的便宜。打球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两虎相斗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渔翁永远都会想要最好的鱼。

玄凡科技是一家老牌科技公司，在业内也是很有名气，它的董事长本来就是计算机专业硕士毕业，工作多年后辞职做互联网起家，如今在通讯社交这一块儿很有成就。而反观“F科技”，势单力薄，资历尚浅。

“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刘芸鼓励道，“我打听过了，此次玄凡科技派出的是孔良南，一个公司老油条，你赢的把握会很大。”

“但愿如此。”方旭低语了一句。

凯旋山庄位于宁市东城桃花山，山庄之名取自拿破仑将军的巴黎“雄狮凯旋门”。毋需多言，从前门开始自是一派雄伟壮丽的山庄景象。

凯旋山庄沿用了欧式风格再配上一些中式的特有建筑格调，不仅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促成了一种中西文化的完美交融，不得不承认，山庄的设计师拥有别具一格的设计头脑。

下午，刘芸和方旭走进凯旋度假酒店，自有专门等候的服务人员前来接待。

服务小姐一脸微笑，做出邀请的手势：“抱歉，二位，李总还在会客，劳烦二位随我到休息区休息片刻。”

“这是自然。”刘芸同样报以微笑，示意她带路。

凯旋度假酒店不愧是平任集团旗下经营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之一。暂且不论它的规模宏大，仅仅是一个休闲会客区就能见到很多社会知名人士和流量明星。

走过大厅，服务小姐把他们带到了里间的舒适包厢，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几个身影。

“哈哈，方总，刘总，别来无恙啊。”西装革履的孔良南见到来人起身和他们打招呼。坐着还看不出来，他一站起就暴露了中年男人圆鼓鼓的啤酒肚。

“原来是孔总，真是好久不见，”刘芸和他握了握手，“上次见面还是在席总的聚会上。”

“哈哈，刘总好记性，”孔良南开怀一笑，有种被人重视的感觉，“那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儿了吧，亏你还记得。”

她当然记得，这是一个职场中人最基本的素养。“哪里，是孔总令人记忆深刻。”

孔良南闻言如沐春风，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听女人的赞美？

孔良南把视线转向方旭，羡慕道：“方总年少有为，还有美人相助，实在是好福气啊。”

方旭谦虚道：“孔总过奖了。”

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坐在了一起聊天。方旭挨着刘芸坐下，孔良南左右两旁则各有一名助理，他们正在准备资料。这时候服务员很适合地进来为大家续上咖啡。

众人边喝边聊，不过谁也没有提起工作上的事情。

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是对手，而对手是要在场上针锋相对的。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为首一个休闲装扮的中年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双手合十：“抱歉啊，各位，临时有事，耽误了大家时间。”

他不笑的时候脸上很平滑，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就暴露了真实的年龄。尽管如此，他脸上的皱纹还是和普通人不同，倒像是活的一般，平添了几分睿智。

李鸿如更像是“李鸿儒”，不像一个商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学者的儒雅之气。

听到有人进来，刘芸回头，瞳孔却是微微一缩，不是因为看到了李鸿如，而是看到了他身后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怎么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