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平时的样子比较懒散,没见他怎么着过急,但是一进酒吧他却急了,而且急不可耐。
因为他的酒壶是空的,恰好这里有很多美酒。
洋人酒保正在擦拭酒杯,被他一震,惊吓之余手一抖,擦酒杯的手帕掉在了地上。
还好掉下去的不是玻璃杯,不然老板非和他红眼不可。
青年酒保没有弯腰去捡手帕,而是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连话也忘了说。
“我说……拿你们的好酒来,把我的壶子装满!”厨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酒保什么眼力见儿,客人来了也不招呼。
“……是。”他开口了,竟能说简单的华夏语。
要知道在异国他乡都以英语为主,其它语言在本国实用,去了他国别人十之八九听不懂,更别提晦涩难懂的华夏语了。当然那是以前,现在随便去国外购物,导购员也会几句华夏语,这和国家的高速发展分不开。
眼见酒保转身找酒,厨师又把他叫了过来:“等会儿,先给我来瓶威士忌!”
他酒瘾犯了。
“……是。”酒保去找威士忌。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瓶装酒,拿过来一个干净的杯子低着头为他倒酒,杯口挺大,但是酒保的手却不停发抖,倒出来的酒有不少溅在了桌子上。
厨师皱眉,他好像并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酒保何以害怕至此?难不成他最近功力有长进,霸气外露?
“我来倒吧。”
一个干瘦的洋老头笑呵呵地从里间推门出来,走到酒保身边。
“你退开。”
“是。”酒保闻言如蒙大赦,立刻停止倒酒,退到一边。
厨师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手比倒酒的时候抖得更厉害了。
“新来的,手生,还是我来好了,呵呵。”洋老头一边说一边为厨师倒威士忌。
刚刚把酒倒好众人就走了过来,大原盯着洋老头问道:“你是杰克?”
洋老头微微一笑道:“我是店主杰克。”
大原又问道:“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吧?”
“这家店从战争时期就一直开着。”
“门口的玫瑰几天一换?”
“门口的玫瑰从来不换。”
“嗯,好,请为我们倒酒。”大原说道,然后递出了一枚奇特花纹的硬币。
“三杯伏特加,三杯琴酒,请稍等。”洋老头收了硬币,把它揣进了上衣口袋。
厨师喝了一口威士忌,解了馋,大原便带着众人到离吧台最近的位置坐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很快酒就上来了。
洋老头从容不迫,一杯伏特加先给女士,然后是方旭,最后一杯才给大原,琴酒则是放在一处,众人随意取之。
“请慢用。”杰克笑着退了下去。
大原皱眉,行动之前,外援联络人的信息保密,他没有见过杰克老板的照片,所以不能确定他的长相。
暗语能接上,上酒的顺序也没有任何差错,但是大原心中隐隐不安,提高了警惕。
在座的人中除了有两个华夏人之外,其余的都是洋人。
他们还没有到吗?可是自己这一组已经是最慢的了。
大家都没有喝酒,大原小声道:“注意到了吗?”
众人点头道:“注意到了。”
方旭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注意是什么,他觉得除了刚才酒保的行为有些怪异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谈论的谈论,喝酒的喝酒,宾主尽欢。
然而在高手之间,只需要一点就可以确认无误了。
眼神。
无论多么热闹的场景,无论多么自然的动作,眼神始终是不会骗人的。
就像情人的眼里有爱意,仇人的眼里有仇恨,他们的眼神看似无意,实则一直在盯着这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众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舞女的手也慢慢摸向了匕首。
正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几个纹身的异国壮汉闯了进来。
他们穿着黑夹克,手里提着大棒,迈着威武的步伐径直朝着吧台走去,边走边对周围的客人们嚷嚷:“他奶奶的,谁都不许乱动啊,收保护费了!”
以前就有这种情况发生,进店收保护费的时候有不知趣的客人乱跑乱动,想趁机逃走,这种行为在黑手党眼里是不可饶恕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去报警,于是当场就把逃走的家伙逮住,胖揍了一顿。
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他们进店收保护费的时候都要事先提醒一下,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老大,我看这里人挺多的,要不要趁机宰一笔?”一个瘦猴跳了出来激动地给大哥提建议。
他人高但瘦,就像一根细长的竹竿外面罩了件黑夹克,很是滑稽。
胳膊上纹着字母的彪形壮汉听了忍着脾气问道:“你觉得怎么宰比较合适?”
“哦,我看这些人穿得整齐,没准儿清一色的都有钱,诺,旁边那个戴劳力士的胖子,就从他开始下手。”瘦猴接着道,“嘿嘿,有几个娘们儿长得不错,还有亚洲来的……”
“还不错是吧,还不错!”老大忍无可忍了,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打得他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壮汉把大棒扛在肩上,指着他怒道:“老子刚被放出来,你是不是又想让我进去!”
“不敢,不敢。”瘦猴捂着脸。
“量你小子也没那个胆!”老大扛着大棒继续往前走,苦口婆心地说道,“我们是专业收保护费的,隔行如隔山,打劫这种事情要交给打劫的人去做,听明白了?”
“明白了。”瘦猴虚心受教,再也不敢造次。
老大一如既往像以前一样威风凛凛地走过,可是心里奇怪,今天自己表现得不够威猛吗,为什么客人们都如此安静?一个个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走到吧台,干瘦老人和青年酒保都在,纹身老大把手上大棒抬起来指着酒保道:“大卫,这干巴老头儿是谁?你家老杰克呢?叫他滚出来!”
听到他的话,叫大卫的酒保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怪叫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大原这边突然起身,所有的客人也都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粗略一数四十多号人。
离门最近的两个客人已经走过去把门关紧并守在了那里。
“怎么了?”
纹身老大和同伙们面面相觑,直接懵了,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难不成今天要让别人把自己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