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觉醒来的向阳只觉腰酸背痛,低头一看发觉外衣也没脱下,看来是那天强行运火烧土以至于伤到元气,但也没多想,趔趄着爬下床,起身在随身的行李中取出安放青盐的小盒子和毛巾来到院子,张望着寻找打水的器皿,最后目光停留在水井那里,井口旁系着一条粗壮的麻绳,绳子的一头连着木桩,另一头深入井内,向阳往里探去,果然见到系在绳子上的水桶,这样的井在江州实属罕见。
解决完洗漱问题,整理一番衣容后,向阳想着出门在去逛逛,一个声音就从一旁的厨房里传来,“钥匙在门闩上挂着,把钥匙带上,出门记得上锁,回来也记得关上门闩。”
“好。”
向阳取下挂在门闩上的一枚钥匙,心中有些疑惑,将钥匙挂在如此显眼的位置,就不怕贼惦记?但也没多问,锁上门向着来时发现的一家馄饨店走去。
后院,李老头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紧闭的大门,嘀咕道:“是个好苗子。”
离开谭国公府不远,向阳径直走到那家馄饨店前,此时的太阳才刚刚崭露头角,馄饨店也只有零星的食客。馄饨店东家见向阳进来,赶紧放下手中正在擀着的面皮,出言招呼:“客官有什么需要?我们这的馄饨皮薄馅大,味道鲜美,而且价格实惠,包您满意。”
“有牛肉馅的馄饨吗?”。
“这个,客官可否借一步说话。”东家说着示意向阳跟着他来到铺子稍深一些的角落,神秘兮兮的问道:“客官,您是刚来紫平城吧?”
“是啊,怎么?你们这不卖牛肉馄饨?”向阳有些困惑。
“客官,您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很少有人吃牛肉。”
“还有这事?”向阳有些诧异。
“官府虽没明令禁止吃牛肉,可这北方的牛大多用于耕种,私自杀牛可是犯法的,平日里敢吃牛肉的只有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汉,平常人都不敢吃。”
“这样啊,那来碗羊肉馅的馄饨吧。”
“好嘞,您先稍等。”
向阳找个最靠近街道的位置坐下,他在江州可从没听过不能吃牛肉,在江州只要有钱,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地域差异?习俗不同?
“来嘞来嘞,客官您请慢用,桌子上有醋。”
“谢谢。”
看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肉香四溢的馄饨,向阳拿起调羹,盛起混沌,连着浓汤咬下去一大口,不得不说,虽然羊肉不是向阳的最爱,但味道确实鲜美。
“东家的,结账。”
“好嘞,一碗羊肉馅馄饨五十文。”
“给。”
“嘿嘿,客官慢走。”
离开馄饨店,向阳朝着刚才等馄饨时在附近瞥见的一出书摊走去,初到紫平,还得向家中报个平安。
书摊的摊主一脸书生气,长相白净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端坐着,左手撩着袖口,右手在纸上练着书法,向阳看向男子笔下的字,行云流水,笔如云烟,比起自己杨老也不遑多让,暗自赞叹不已。
男子仿佛未瞅见来客一般,写完一副字后拿起自顾自的观赏一番后,这才开口问道:“这位客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想买着笔墨纸。”
男子听罢,笑道:“我去屋里面拿,您稍等。”
不过须臾,男子拿着东西走过来。
“您看看,这些合不合适。”
向阳拿起毛笔端详着,他在杨老的耳濡目染下,对书法以及笔墨都有些许的鉴赏力,粗看之下,发现这毛笔竟是,兔毫做的,尖齐圆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毛笔不错,我要了,这些一共多少?”
“一共纹银二十两,也可用银票,官票,聚盛票号都成。”
“给。”向阳拿出所剩无几的碎银递给中年男子,接过笔墨,准备回谭府时,眼角的余光瞟到不远处一名男子被两个壮汉给架着丢了出来。
“没钱还敢进来玩,下次打断你的腿!”
定睛一看,竟发现这人是昨天的那个猥琐男子,猥琐男子这时也瞅见向阳,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径直朝向阳这边走了过来。
猥琐男子一过来就拉着向阳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拉到一旁挑眉弄眼:“小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向阳有些不悦的扒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你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刚才你被赶出来的地方?没猜错的话,那是赌坊吧?你想让我给你钱把本翻回来?”
猥琐男被拆穿了心事,眼珠子不停地转着,肯定在想怎么糊弄向阳,向阳笑了笑,心中起了打算,开口道:“我可以给你钱玩,但是过后要告诉我一些事。”
“行,没问题,快走快走,小爷我一定赚他个盆满钵满,嘿嘿嘿。”说着猥琐男子拉住向阳快速的朝赌坊跑去。
这赌坊的门还没有进去,向阳就听到里面什么“大大大”,“小小小”之类的叫喊声,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喝止声,叫骂声和哭嚎声,好不热闹。
“真是什么地方的人都好这口,有什么好赌的。”向阳鄙夷的低声嘀咕。
猥琐男人则是伸出手提醒向阳,向阳瘪了瘪嘴,极不情愿的从袖口内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猥琐男人的手上。
猥琐男人拿过银票,眼睛瞪得老大,随即疯了似的跑了进去,还对里面管事的人放狠话,“快给爷我换筹码,听到没!啊,刚才还敢丢小爷出去,今天让你们赌坊输得屁滚尿流!”
管事的人扬了扬嘴脸,轻蔑的说道:“好啊,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哼哼。”
正午时分,街上再一次传来猥琐男的惨叫,向阳从里面出来,笑着蹲在他的跟前。
“这下可还满意?”说罢向阳头也不回的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诶,这个人怎么这样,快滚来拉我一把,我腰都给那帮人弄散架了。”猥琐男人愤愤不平的冲远去的向阳喊道,转头还朝赌坊门口吐出一口浓痰,不巧浓痰飞到刚出来的壮汉鞋面上,吓得猥琐男子赶紧朝向阳的背影飞奔过去。
“你们给爷等着!爷一定会赢回来!”
“我们等着,就怕你这个财神爷不来,哈哈哈。”赌坊门前顿时充满欢乐的气息。
不久,俩人便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猥琐男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向阳啼笑皆非,对面这人,本事不大,块头不大,饭量可不小,对,口气也不小。
等到猥琐男吃完,冲店小二咋咋呼呼:“小二,来壶好酒。”
“唉,你这人还真会享受啊。”
“那是,有钱不花是傻子,很何况不是自己的钱,用的就是舒服。”猥琐男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嘲道。
对方这副贱贱的样子让向阳现在就在他的猥琐脸上来一拳,但想要得到有用的东西,向阳只得收拾收拾烦躁的心情,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既然你吃也吃了,玩了玩了。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一定要如实回答。”
猥琐男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都没看向阳正脸一眼。
“一,是李老头让你带我过去的?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去谭国公府?”
“对,就是那个糟老头子让小爷我带你过去的,给了小爷我一笔钱,至于他是怎么知道你的踪迹的,小爷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两天前就找到我说让我在谭府附近观望,遇见一个像你这样的就带到后门那去。”
这时酒也到了,他把鼻子靠近装着酒的坛口使劲的闻着,呻吟出声,“哇,好几年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酒。”猥琐男拿起坛子就往嘴里面灌,好一会才放下酒坛,用衣袖擦了擦嘴,闭上眼靠把头靠在在椅子上摇着,像是在回味着酒的醇香。
“像我这样的?难道除了我外还有其他人?”向阳疑惑不解。
“没有,这几天就看到你这么一个傻子,哈哈哈。”
“二,我要你告诉我关于你知道的修士的事。”
提及“修士”,原本吊儿郎当的猥琐男顿时紧张起来,眼睛死命的盯住向阳。
“刚才你在赌坊里,我就发现你的手和别人不一样,手背上有几根,其他都没有的细长的黄毛,不像是人的,而是猴子身上的。我对修士不甚了解,只知道修士和普通人不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就是修士,对吧?你能告诉我到底何为修士吗?”
猥琐男听到向阳的话,“嗖”的一声正襟危坐,背地里将袖子往下提了提,遮住手背,这时的猥琐男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苦笑道:“我叫刘洋,是的,我是一名修士,也许应该说曾经是,修士,顾名思义就是能够修行的人,至于修的是什么,就要看个人,能够修行的人很少,有的修士只是活的久些,整个帝国两百年来也不过数万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多。”
“就这?”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向阳有些不悦的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修士是怎么来的,要怎么修炼才能提高,而不是有多少名修士。”
“修士是指具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人,一般都是继承着前辈的血脉,前辈有的后代大概率会有,但也有可能会出现和前辈不一样的能力,就像我这样,一出生手上腿上长了一些猴毛,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毕竟不是那个人,可能爬树比别人快点?哈哈哈。”说到这,虽然刘洋在笑,却莫名的伤感,完全有悖以前那副猥琐的模样,“还有极少数是由于出生后的某种机缘巧合下获得,这种一般是身体出现问题,被某种力量修改后获得,我是没见过这样的人。既然你问我还如何提高修为,想必你也是吧?”
向阳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要问我怎么修炼才能提高,我知道有很多秘法,但我没见过,十岁那年就被赶出家门,他们都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一点用都没有,还骂我是野种,对,我就是野种。
我告诉你,那些修炼的秘诀绝大多数都藏于乾坤阁里,那边有很多很多的修士,还有一少部分分布在一些达官贵人家族中,像谭国公,据说能变成猛虎,力拔山兮,刀枪不入,这些人通常会留下秘法以供后代使用,加上他们收留了许多门客,门客也会为这些人效忠,我知道的就这样。”刘洋说完又闷下一大口酒。
听完刘洋所述,向阳大概想到自己应当是后天获得的能力,这也与之前父亲说自己心脏有残缺相吻合,算是了去一个心结。
“账我去下面结。”向阳起身就要离开。
没走两步,刘洋反应过来急忙开口:“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能力。”
向阳背朝着刘洋向楼梯口走去,走到楼梯口时,右手食指上闪过一缕火光,随后陡然熄灭,一缕青烟都没留下,刘洋看着那一闪而过的火光,不由得嘀咕道:“将来会是个狠人,哼,可我呢?以前是废物,现在是废物,将来,废物?”
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气候,即使是秋天,也不免让人感受到有些燥热,可向阳却没有那种感觉,他隐约中觉得自己在某种设好的棋局之中,但未曾多思考,现在的他一心想着回谭府后院给写封报平安的信,想到这,步伐也加快几分。